也是由于天降一颗虎虎生风的毛团,跃过他头顶,灵活地窜进了沈欺怀里。
沈欺愣了下,熟练地抱起这眼熟的毛团。
云朵朵嘤嘤两声撒了个娇,尾巴后的云朵活泼地晃啊晃,心满意足的样子。
宋既白惊了。
这只上官师尊带出来的灵宠,路上不是孤傲地踩着它那片小云朵,一副很高贵很冷漠让别人没有机会的架势吗!
“沈欺,它和你很熟吗?”
云朵朵大抵是听得懂人言,认出他来了。沈欺理了理它脖子上系着的小号云澜令:“见过它一次。”
渴望撸灵宠却不得的宋既白,不禁流下了寂寞的泪水。
而蝶仙,经过最初的震撼后,火速抄起云澜令,向远在万里外的宛颐分享惊天大瓜。
发完长串消息,撞见方堇色怔怔然,注视着沈欺和宋既白,神思不属。
蝶仙问:“师妹看什么呢?”
“蝶仙师姐。”
堇衣仙女立刻收回视线,甚不好意思似的,腼然一笑:“方才见到沈欺,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我在不应谷遇到过一个好心的仙人。可他救了我们之后,就再也不见了。”
“仙人和沈欺,他们眼睛的颜色,是一样的。”
不应谷,蝶仙倒是知道,人间修道世家聚集地,方堇色就出身自那里,是不应谷最近一位得道升仙的后裔。
“他们俩长得很像吗?”
“那时我年岁甚小,详尽的记不得了,应当是像的。”
蝶仙:“仙界和人间这样大,瞳色相似的人是数不过来的啦。听说沈欺才来仙界不久,那他多年前就不是仙了。”
方堇色:“嗯,也是。”
云朵朵窝在沈欺怀里快乐似神仙,上官留意只想掩面。
也不知云朵朵是如何耳濡目染,充分发扬了上官留意爱美的特质,且比之更甚,看到美的事物就走不动道。
虽说美则美矣,来历尚且不明。当初得知沈欺在观镜台里遇到天问,上官留意还纳闷过呢:单就灵脉奇特,是不足以触发天问的。
天问的必备前提之一,非得有高深修为才行。
封印的说辞瞒得到其他人,是瞒不过上官留意的。
然而他现在计较的不是这个。
这回出府,上官留意往常置于手边的灵杖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支琵琶。乍见沈欺时,上官留意惊得琵琶险要摔地上了:
“这,这这……!”
这了半天,他逮住蔚止言求证:“你那心上人竟不是瞎说,还真的找着了?!!”
白发碧瞳,这不就是照着蔚止言说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蔚止言笑而不语。
这显然是不打算正面回答,上官留意好奇得要命,换了个问题:“你确认过了?沈欺真不是妖魔?”
并非上官留意有偏见,实在是根据他的阅美经验,这种风格的赏心悦目,神仙里头诚然不太多。
蔚止言高深一笑:“现在不是。”
……言下之意,从前可能是?
上官留意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索性不管了。
总归是蔚止言招来的人,他心里有数就得了。
不多时,人群噪哗声减。
每逢群仙试,琅環院首定是要来主持大局的,当今院首是个面相年轻的仙,道:“时辰已至,还请列位仙门之主移步琅環壁,稽核本门参试名录。”
上官留意抱着琵琶就要过去,被柔缓的一声轻唤叫住:
“上官。”
司晚歇眼波柔和,停留在上官留意的琵琶上。
上官留意瞬间领悟了司晚歇的意思——但他宁可不要领悟。
琵琶工巧别具匠心,琴首探出一枝芙蓉,弦下数朵描金富贵花盛放得刚好。这把“芙蓉面”实则是上官留意最满意的法器,奈何云澜仙师们认为堂堂府主,重大场合之下掏出一把琵琶弹奏着实突兀,上官留意才不得不憋屈地换成灵杖。
好不容易抓住带琵琶上场的机会,上官留意怎能轻易放弃:“难道我带着琵琶,就不是仙门之主了吗?”
司晚歇矜持地沉默了。
上官留意备受伤害。
蔚止言:“是自然是的。”
上官留意转悲为喜,笑容刚露苗头,蔚止言慢条斯理道:
“但晨赋知道后作何感想,却难说了。”
上官留意失去了笑容。
不,根本不难说,关晨赋若是知道了,他必定会被叨叨到明年。
上官留意一阵心绞痛,收了心爱的琵琶,只留给他们一个两手空空的萧瑟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