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往旁边一瞧,就见硕大的红色横幅上烫金写着一句话:“理实一班,出入平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们班拢共没几个女生,大半都站在横幅边上,正难掩激动地向着这边欢呼,见周邮和江边看过来,连忙把横幅举过头顶,同时气吞山河地喊道:
“理实一班,出入平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江边!周邮!加加油!”
周邮和江边默契又干脆地一低头,视线相撞时都看见对方挂着满脸的尴尬。
沃日……太丢人了……
幸好裁判高喊了“准备”,五组选手整齐划一地抬起头,纷纷摆出了冲锋的架势。
江边可能是紧张,在哨响的瞬间用力搂住了身旁的人,接着大步迈了出去。
没有空当留给周邮转头确认,他被带动着向前奔去。
男生有节奏的嗓音沉稳地响在耳畔,混杂在朝后飘去的风声和人声中,宛如巨石投入深湖,在他脑海里砸出堪比爆炸的咆哮。
他无法克制地,用比对方还重的力道,反搂住了江边。
短短一百米的距离,从出发的瞬间像是走入无尽的虚空,脚落不到地,眼睛失去焦距,喉咙发紧,大脑宕机。
仅剩的本能皆由江边牵引,不容迟疑,果决无畏。
冲线前,周邮甚至闭上了眼,然后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冲破了耳膜。
他们赢了。
江边解开带子捏在手心,难得神采奕奕的,像个新鲜的大活人。
“得了,我去400米了,结束了找我,陪你去药店。”男生微微喘了口气,起身走了。
周邮眼花缭乱地挥了挥爪子,给他摇了段扩大版的花手。
可是比赛结束了,人却没来。
沈瑾瑜倒是从初赛到决赛都守在终点处给他加油,等人走过来,难掩激动地说:“不错不错,你果然还是短跑爆发力强一点,还好今年没给你报1000米。”
江边讨厌出汗,两轮比赛结束,难受得把领带解了,扣子也往下开了两颗。
他有点后悔没换身衣服跑。
“哎哎,注意影响啊,有伤风化。”沈瑾瑜挡在他身前,假意教导道。
“啧,边去,热死了。”
“热啥呀,你看我这儿,”沈瑾瑜瞅他一身清爽,抹了抹脑门,摊开来有半掌水,“大哥,这才叫热。”
“我要流这么多汗这天得有40度,”江边拎着衣领扇了扇,这才问,“周邮呢?找他半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知道,我也没看见。”
哥俩儿在操场上兜了大半圈,还是靠电话才找着人。
行知楼下的小花园里,周公子惬意得很,饮茶谈天,不亦乐乎。
领带一端露在口袋外面摇摇晃晃,江边步态松散地插着兜,弯腰垂首,一掀柳树长枝,踏上小桥走了过来。
河畔树影憧憧,烁目的水光映在他脸上,很有些镶金边的贵公子氛围,可来人虽面目周正,但穿着和姿态着实风流不雅。
就差掂量把折扇,调笑“坐上何人”了。
“你怎么躲这儿来了?”
江边见人就问,问完才发现,角落里还坐着芦苇和另外两个同学。
“你怎么来了?”芦苇眉飞色舞的,分了半秒目光给他,又转了回去,“刚我讲到哪儿了?四代团是不是?哇,那也是个百花齐放的年代啊!”
“找他,”江边坐了下来,“你们聊什么呢?”
那几个顾不上搭理他,周邮嘬了口奶茶,上半身黏在美人靠上没起,伸着胳膊把杯子搁在了石桌上。
“kpop团体发展史。”
“聊了多久了?”桌对面热火朝天,江边轻咳一声,小声问道。
“从一代到四代,半小时了吧。”周邮咂了咂嘴,“中午休息时间谁定的歌单,给芦姐勾的,演讲欲大爆发。”
“……应该是文娱部。”
另外两个一男一女,原来都是街舞社的,对kpop也是如数家珍,和芦苇一唱一和,相见恨晚,没人注意到他俩的窃窃私语。
“你也喜欢kpop?”江边听了会儿,问身边人道。
“我喜欢重金属。”周邮连连撇嘴,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能在这儿坐这么久。
他同桌对此显然也没什么建树,听得口渴,顺手拿起奶茶就喝了一口。
这一喝不要紧,给周公子惊得直接弹起来了。
“你喝我奶茶干嘛?”
“怎么,里头下毒了?”江边说着又要喝,被周邮一把夺下。
“这可是奶茶啊!”他疯狂指了指吸管。
“没说是绿豆汤啊。”话说一半江边自己先笑了,“要不过会儿我再赔你一杯?”
“不用了!”周邮气他是直男思维,咬着吸管站了起来。
“去哪儿啊?”
那人还有脸问。
芦苇也停了下来,几人都看了过去。
周公子冲锋在前,用脑门顶开柳条,吼道:“不是说去药店吗?走不走啊!”
江边:“……”
哎,熊孩子果然想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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