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完水后留院观察了一阵子,医生放人时已经快早上五点了。
周邮哈欠连天地叫了车,回头看见同样折腾了一夜的感冒人士却目光清亮,有种大病初愈的精神抖擞。
他擦去数个哈欠后迸出的眼泪水,萎靡不振地说:“现在回学校吗?”
“找地方吃个早饭再回吧。”
江边把他的书包接过来,周邮垂着胳膊一愣:“干嘛?”
男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在前先走了:“吃完早饭回去洗个澡再上课吧。”
五点多的清晨,天色有种阴恻恻的白亮,昨夜里下了一场雨,周邮中途眯着了还听见了轰隆隆的雷声。不过现在雨下完了,地面湿漉漉的,吸一口空气都是秋高气爽的味道。
他跟上去问:“你感冒是不是好了?”
江边避而不答,看见后者青色的黑眼圈,故意问道:“你打嗝也好了?”
周邮:“……”
生物学变态反应果然是不可逆的。
“请你吃早饭去,可以点单。”江边逗完他,递了根橄榄枝。
“请人吃饭本来就是被请的点单好不好?”周邮不满地道,“少用特赦天下的语气说话,昨天要是没有我,你有很大几率睡一觉变成个傻子!”
“是,谢谢恩人。”江边笑起来,“所以早饭到底吃什么?”
……
踏着晨光回宿舍,再洗个澡下楼,真就跟没离开过学校一样。
除了周邮沉重的眼皮。
他眯着眼学半瞎走路,第三次往未名湖边拐去时,江边拽住了他。
“你要投湖也得等月考结束,出了成绩再说。”
“黑心小儿!”周邮叱骂完长叹一声,“太困了,困得我想在乌江拔剑自刎,我能请假回去补觉吗?”
“应该不能,要不来杯美式提神?”
“你疯了吧,那玩意儿比胆汁还苦。”
“我觉得还行,加点冰块更好喝。”江边拉了他一把,“快点儿走,拖你比拖扇猪都费劲。”
“我不,”周邮打定主意,嗖地往下一蹲,干脆赖地上不走了,“昨天我鞍前马后救你小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边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路过同学纷纷看了过来,周邮倒好,头一低装起鸵鸟,留他站着接受四面八方的注视。
“那你要怎么,找顶轿子抬你回班?”江边望着他笑,“嗯?大小姐。”
“不如你背我。”
——大小姐就大小姐吧,先顺着姓江的话说,然后再提要求。
“想得美,”江边板起脸拒绝,“别把你用在瑾瑜身上那套也用我身上,不管用知道吗?”
周邮舍了脸皮耍起无赖,开始哼唧了:“就用。”
“呵……”
江边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虽然烦,倒是也没觉得讨厌。
稀奇。
他一只手捏了捏鼻梁,盯着这人形蘑菇半晌,见他真是铁了心不动,到底松了口:“我真服了你了。”
说完这句,他松开周邮,蹲了下来。
“上来。”
“真背啊?!”周邮应声抬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男生背对着他单膝跪地,一手撑在脚边,语气格外不耐烦:“快、点。”
“得嘞!”
周邮见好就收,轻轻一跃,江边配合地起身,刚好把人驮在了背上。
“哎呀,小爷这上学待遇就是高档,还有人形坐骑呢。”小腿晃晃悠悠地敲在江边身侧,周邮那嘚瑟样子,就差戴个小红帽,手里挥个小旗说“游客们请往这边看”了。
江边胸腔震了震,挺直了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笑憋了回去。
尽管造型奇特,但高中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奇形怪状的男生团伙,江边背着周邮一路畅通走到行知楼下,刚到就被沈瑾瑜截住了去路。
老沈一步跃下楼梯,没到跟前先“靠”了一声:“周邮你竟然让边哥背你?!”
转而又去痛斥江边:“江边我认识你三年了,你可都没背过我,你认识周邮有仨月吗?偏心!”
“怎么着,你个毒唯看不惯啊?”周邮扭了起来。
扭到一半抱着他的手一松,江边跟着把人放了下来。
“哎哎?”周邮两脚着地,有些不解,“连声招呼都不打啊?”
“已经到了。”江边拍了拍被他踢脏的裤子,为自己辩解了两句,“你要像他那样在大路上耍无赖,我也可以背你,不过得录像留档。”
“那还是算了。”沈瑾瑜打了个寒颤。
差五分钟该上早读了,江边边走边说道:“你在这儿干嘛,有事找我?”
“对对!”沈瑾瑜一把拉住了他,“是找你,你先别上去!”
江边:“?”
“为什么?”周邮帮他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