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又或许是因为那段经历太可怕,他的大脑出于保护主人的原因已经模糊了落水的前因后果。
“当时水很深,我想哭,但是一张嘴水就往嘴里灌,最后我连嘴都合不上,一串又一串的泡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擦着我的脑袋往上浮,我却往下坠,嗯……还有很吵的咕噜噜的声音,后来我就醒了。”
药生尘抚摸着他的脊椎骨,像摸一只小猫一样揉揉滑腻的皮肤,“一切都过去了,嗯?”
金衔玉看着他满溢着关心、心疼、安慰,各种柔软的情绪杂糅在一起的眼睛,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微微抬头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和唇瓣:“嗯。”
金衔玉记不清,药生尘见过。
他们都不知道那天差点把金衔玉溺毙的水实际上就是金家祖宅室内的一个泳池,泳池不深,只到金衔玉的大腿,他们也没人知道那天金夫人一直站在旁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按下排水的按钮。
那个泳池在金衔玉的记忆里是无可逾越的深渊。
幸福的记忆会一次次冲淡过去的伤疤,但是伤疤就是伤疤,哪怕它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指尖划过皮肤的时候仍能感受到手下的不平,它提醒着所有人,这里出现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
周一总是让人格外的没精神,郑楠决定给老板清醒一下:“金总,老金总要和夫人离婚。”
金衔玉惊诧一瞬,随即不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随他们。”
不过经此一役,他确实是清醒了。
金夫人预料之中不肯签离婚协议,于是金昌运选择了诉讼离婚,离婚官司打得断断续续,倒是传的风风雨雨,金昌运虽然在退休之后就不在各种宴会里出现,金夫人也被金衔玉派去的人手看着不要在公共场合发表不合时宜的宣言,但是他们毕竟各自都有朋友,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场离婚官司也让大家伙知道了金夫人的真实姓名——申兰亭。
“说起来,申家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大家族呢,只不过后来出了事,举家出国,再也没有音信。”
“那金夫人离婚他们回不回来?”
“谁知道呢。”
金衔玉和药生尘的消息比他们都灵通,毕竟金衔玉的人还在第一庄园里。
金衔玉给药生尘剥了个橘子,“他们说有一位裴女士昨天从国外回来去找了金夫人。”
“裴?”这个特殊的姓氏触动了金衔玉敏感的神经。
金衔玉愣了愣:“嗯?”
药生尘摆摆手:“没事,我反应过度了,只是,大周的皇室是裴姓,而且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大周只有皇族姓裴,所以听到这个姓有点条件反射。”
“这样啊,裴在这里虽然比较少但还是挺普通的。”
刚刚被药生尘打岔了,金衔玉接着说:“那个裴女士并不是大家猜的申家人,但是据说她年轻的时候跟金夫人是好朋友,只不过结婚后就没怎么见过了,也算有点关系。”
金衔玉指指他们的戒指,“这位裴女士叫裴近月,也是Deer Moon的创始人和主设计师,听说这次是带着她儿子回来的。”
Deer Moon是个很有名的品牌,总部在F国,背后的实际拥有者也从不在国内活动,不少人都以为是外国人,更想不到她和她的儿子都是本国国籍。
裴近月的来访也被第一时间报告给了金衔玉。
裴近月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她刚喝了一口茶就迫不及待地放下杯子:“兰亭,自从离婚后我一直在国外生活,现在突然回国是因为什么我想你也是清楚的。”
比起她同龄的朋友,长时间的离婚拉锯战让金夫人苍老憔悴不少,她苦笑一声:“你也是来劝我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