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多久?”他的脑袋清醒了点。
“你们保持这个姿势多久,我就看了多久。”乐正容卓说。
“怎么不出声?”冷浑犹问。
“好奇。”乐正容卓说。
“你表哥?”刘殊想起来冷浑犹曾经提过一嘴,试探的问了下。
“嗯。”冷浑犹的目光划过了刘殊的手。
电视里的春晚已经被关上,天台的风不大,可能是前几天的雪已经提前透支了,这里除了些水管还算宽敞,房屋普遍都不高,站在这里附近一片都能看清。
刘殊把不透气的口罩摘了下来,乐正容卓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也没不好意思,单单是对眼前这个人有了想了解的兴趣。
“从这里往下去可以看见小犹和你朋友。”乐正容卓拿手指了指。
“一般怎么处理这些债主的?”刘殊问了自己唯一想问的东西。
“打包扔走,他们知道找他的作用不大,因为真正的债主还没死,会自己灰溜溜回去的。”乐正容卓说。
他从兜里翻出来一个白色的盒子,刘殊认出来了这是烟,原来这一家基本都人手一包吗。
“抽吗,我带了火。”
“不抽,没抽过。”
刘殊摇了摇头,他不是很喜欢窒息的感觉,那种口腔和鼻腔间不上不下的感觉,刘丈泉在他小时候没少让他感受。
乐正容卓勾起了个很浅的笑,却把下三白的阴狠更加凸显,“你看着像天天抽的,不过也都是小孩,不抽正常。”
“因为萎靡吗?”刘殊问。
“说话很直白啊。”乐正容卓拿唇把烟抿着,拿左手挡风点烟。
打火机发出很清脆“咔——”的声音。
“行动也很直白,除了我还会有人神经质的冲上别人家门吗。”刘殊虽说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胆大包天,这我确实也是第一次见。”乐正容卓回应。
刘殊没有打算在接茬,他们这样不算尬聊也不算打探。
“好奇什么?”一句话切入主题。
“不怕招惹麻烦吗?以及你的朋友。”乐正容卓问。
“带了口罩。”刘殊答。
“你和小犹的关系怎么样,也不问是谁的债主,我搞不懂你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还是已经知道情况了。”
乐正容卓突然把在眺望远处的目光转移到刘殊身上,像是一条吐着芯子的蛇,如果你要是敢撒谎,就把你吞之入腹。
“不在意,普通朋友。”刘殊没有理会他的眼神。
这种谎他早已撒了上千遍,更何况他自己也无法定义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幼儿园的时候就会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吃这么多的糖?假如他老实回答了好吃,那么对方就会举例一大堆自己根本不在意的坏处,比如蛀牙发胖,在那之后他的生活里就彻底不允许它的存在。
小学初中亦是如此,甚至范围不断扩大,包括能看到的所有人与物。
“是吗,”乐正容卓把目光收回,“他没有朋友,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情感。”
“无所谓,任他把这段关系定义成什么都行。”刘殊看到了楼下冷浑犹打算上楼的身影,语气加速。
“如果是一些禁忌关系呢。”
刘殊总算用正眼瞧了一下他,这句话叫他莫名联想到尚舒撕心裂肺吼出来的同性恋,想到对方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这些从未普及过的东西,在这个地方是无法让人接受的,即使没有人在学校光明正大的嘲笑他,但有时抽屉里经常会有几张侮辱的便利贴,以及一些不认识的人在背后说他的新外号。
当有的人从他和冷浑犹座位边路过,故意拿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仿佛闻到了什么恶臭,和无意间在学校论坛上刷到的高赞讽刺帖子。
“我说了‘任他’,不想干涉。”
刘殊没有再待在天台,乐正容卓在云雾缭绕里眯着眼睛看他离开的背影,就算人已经不见,但目光还是落在那个楼梯口上。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本以为对方可能动容一下,可貌似没什么效果,执意要和冷浑犹产生联系的人,可能上天入地就这么一个了。
“犹哥。”刘殊靠在楼梯扶手上看他。
“怎么突然叫这个?”冷浑犹在他面前停下。
“想叫了。”
“像有事求人。”
靠。
怎么还真被猜对了。
“是有事,之前的拥抱交易算数吗?”刘殊问。
“嗯,算数…”
话音还未落,刘殊就把脸埋在了冷浑犹的外套里,使劲用脑袋蹭蹭,像小猫为了索暖努力往被窝里面钻,搞得冷浑犹的脖子被弄的有些痒,手不自觉拍了拍对方的背。
他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抹慈悲,刘殊紧紧环着冷浑犹的腰肢,指甲疯狂嵌在布料上,放松时可以看到几个月牙型的下陷。
刘殊的气息轻覆在冷浑犹的皮肤上,语气被布料格挡有些闷,“我爸回来了,我没地方去了。”
冷浑犹的神色一荡,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怎么不去出租房或者民宿?”
“费钱,艾姐今天得去亲戚那里住,我还没那么恬不知耻霸占空房子。”
刘殊抬起头和冷浑犹对视,笑意把眼尾上扬,多了丝引诱的意味,他的视线缓慢下垂,定格在了幽灵项链的绳子。
“走吧。”冷浑犹认栽。
他的房间不算大,打地铺勉强可以睡下两个人,如果想要挤床的话基本是天方夜谭,一是他不习惯和别人睡一起,二是可能会很热,一人睡还算宽敞两人就说不定了。
乐正容卓和娅睡一个房间,两张床中间加了遮光帘,他对于□□之欲没有丝毫兴趣,精神常处于高压和自负里,看到电脑浏览器里突然跳出来的黄色小广告,第一反应是爆粗口,然后点叉。
衣柜里的东西不多不少,刚刚好过季,也不在乎当下时髦的款式和类型。
“带贴身衣物了吗?”冷浑犹问。
“你已经在翻了还问我。”刘殊语气里是不屑,整个人脸朝床趴着。
“新的,你先洗。”
对方从衣柜下面抽出几件衣服扔在了床边,刘殊头都没抬起来手就抓到了,整个人慢吞吞的爬起来走向浴室,冷浑犹接班一样躺在了余温上,还是第一次见面闻过的西柚沐浴露。
像是以前一年的疲惫都在这一刻复苏,争先恐后的吞噬神经,麻痹自我。
旁边浴室的水声响起,家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人,这种感觉似乎让人飘飘然,一切都不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