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间,夜兰辗转提瓦特各地陆续带回不少消息,关于愚人众、关于潘塔罗涅、关于屑金……关于“蓝染惣右介”。这个男人简直是镜中花水中月,所思所行诡谲多变,无法单纯以善恶定义,自有一套遵循的标准。
那样的人,对待真正想完成的事,必定会全力以赴,毫无转圜余地。
幸好——从瞬间的怔然里醒来,凝光回予那道锐利视线的眼神不瘟不火,平和而沉稳——不管问题是什么,璃月和她的答案都唯有一个。
“……蓝染先生无需在意。我是个商人,商贾轻诺寡信,在璃月可是周转不开的,【契约】既定,凝光绝无二言。终究是那句话,您尽可一展鸿志——然而璃月的底线,触之必诛,望蓝染先生有所觉悟。”
青年不以为意地微笑着,深藏在眸中的,却是与表情截然相反的冰冷轻蔑,“……【富人】,么?比我预料的还沉不住气啊。”
“此言差矣,”即便是提出异议,凝光的音调也很安定,“相较于至冬执行官说了什么,蓝染先生,凝光笃信,人们愿意相信的才叫真相。”
天宇明镜如洗,港口处的海天交融成蔚蓝一色,形姿婀娜的女性望一眼窗外的日头,自座位上站起,朝陷入沉默的青年微微欠身。
“言尽于此,祝,武运昌隆。”
说完她再不看蓝染惣右介一眼,果决地折身走出待客厅。
一个月后,稻妻离岛迎来了璃月的天枢星以及随行护卫的藏锋团一行。
随南十字船队在海上盘桓近半个月,华月双脚切实踏上稻妻土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展身体拉个长长的懒腰。
其实海上航行的经过一点儿也不枯燥乏味,甚至可谓相当丰富多彩。
和枫原万叶一起靠着船舷钓鱼,结果空军好几天愤而摔钓竿;吃海鲜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兴高采烈,一百八十度掉转为后来躲到蓝染惣右介身后炸毛的“再让我吃一口我就从船上跳下去”;听船员在工作结束后边灌酒边大着舌头讲船长北斗勇战海兽的事迹,随即被北斗拍肩膀不情不愿地让开座位,换成她来描述海上的各种奇闻逸事;最后的两天里,什么也不干,躺在船头望着遥远的天空发呆,直到头顶落下蓝染惣右介的身影和呼唤。
可如果条件允许,她果然还是偏爱脚踏实地的感觉。
隔了几步的藏锋团将士就没法像华月那么散漫自由,纷纷整备精神,跟在天枢星蓝染惣右介身后接受社奉行家主神里绫人的亲自欢迎。
和华月关系好的藏锋团员瞅一眼擅自离队的天枢星顾问,用眼神表达敢怒不敢言的态度。
那边客套的寒暄毫无结束的迹象,这边金发红甲的青年悄无声息站到了少女身后。
“黑发黑眼,和我相似的发型,看样子你就是家主大人提到过的华月小姐了?”
耳熟的声线骤然响起,哪怕知晓不可能在提瓦特见到本人,华月依然忍不住回头搜寻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影。
“一护——”
而看清来者模样的刹那,呼啸而过的情绪只残留下“失望”和“了然”。
少女无措地眨眨眼,“……对不起,不小心就……”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青年爽朗地笑出声,不甚在意地摆一摆手,“家主大人出差回来之后也这么调侃过我,说我的声音同他曾遇到的某个少年非常相似,因此华月认错也很正常,不需要道歉。”
话虽如此,洞察了少女眼里的沮丧失落,金发青年没由来地感到丝心虚。拿手指刮一下鼻尖,他试图转换气氛,“我叫托马,是社奉行神里家的家政官,尽管家主大人说你认识我们,但我觉得正式的自我介绍不能缺,这可关乎神里家的礼仪。华月的话……暂时把我当成哥哥也没问题!”
“托马的好意心领,不过不必了,”只是一会儿,多余的情感就被华月压制回心底,少女维持着来客的礼貌,笑容恢复成开朗明媚,“神里家主思虑周全,我客随主便,一切听社奉行的安排就好。况且要是真的把托马当成我家的笨蛋哥哥,事后他知道了一定会哭的。”
仗着对话里的主角没法反驳,妹妹毫不留情对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哥哥进行了一系列造///谣抹黑。
“也好,反正你们要在稻妻呆一阵子,华月想到处走走都可以叫上我,好歹我也是这边的‘地头蛇’呢。”
就在这时,璃月和稻妻冗长繁琐的社交环节总算接近尾声,蓝染惣右介侧头,扬声提醒,“华月。”
华月对托马微微躬身道别,走近蓝染惣右介的身旁。
同一时刻,BLEACH世界。
“啊嚏——!”揉一把莫名发痒的鼻子,黑崎一护继续手舞足蹈,“综上所述,露琪亚真的对‘月岛’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吗?”
陪他回忆了好半天,露琪亚的耐心已然见底,“就算你举出那么多细节证明当初从双殛上救下我、一起打败蓝染的还有一个人,我、织姬、石田、茶渡、浦原店长,还有尸魂界的死神们记忆里都没有他的存在。如果不是你的记忆出现问题,就是敌人的……”
“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是敌人!”黑崎一护斩钉截铁否定。
“你给我把话听完!”露琪亚气得简直想跳起来拍他的脑袋,并深刻检讨有那么一秒钟信了黑崎一护鬼话的自己实在愚蠢,“织姬和驻守现世的死神都提到过,近期现世出现了完现术者组成的团体,领导者名为银城空吾,至今我们仍无法完全掌握他们的底细,也就是说——”
十三番队副队长用凌厉的眼神把代理死神钉在原地,娇小的身躯已颇具上位者的气势,“无法排除他们拥有篡改记忆能力的可能性。一护,你先冷静下来。”
“我不干。”橘子头的少年锁紧了眉头。
他在生气。
不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而是因为他蓦然惊觉,除了月岛秀九郎的存在本身,现在的自己根本拿不出一丝一毫“他”与大家并肩作战的证据。
……即使自己记忆中的“他”同样模模糊糊,如同被粗暴割离出脑海的残像。
“……我会找到的,他(她)留下的痕迹。”黑崎一护昂起头,坚定地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