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不解:“为什么?这明明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我说了你别生气。”方协文小心翼翼地看着玫瑰,生怕错过她一个微表情似的:“文然姐她……之前应该是对我有点别的心思。”
玫瑰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倏地一下就抬起了眸子,不知为什么,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他实诚得有点可爱。
“本来我也不知道,直到她离职之前……”方协文没有说下去,转而把话题抛向玫瑰:“你不是也有感觉吗?上回王垚送来书和唱片,你旁敲侧击半天,不就是在怀疑是她送的吗?”
“……”玫瑰立刻否认:“没有的事啊!你不要污蔑我,我心眼没有你那么小。”
方协文嘴角微抽,“总之,我不能在明知道对方有这种感情又没办法给人家回应的情况下利用人家的资源,这么做太掉价了,我不干。”
玫瑰挑挑眉:“哎,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的吗?”
“就直觉呗,我又不是个傻子。况且……”他顿了顿,“如果连你审美这么好的人都能看上我,逻辑上别人对我稍微产生点好感也算合理吧?”
玫瑰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哼了他一声:“你想多了,文然姐要结婚了!”
“要结婚了?”方协文有点意外,“要结婚了也不行,要是连这个底线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资格爱你。”
“行吧。”玫瑰不知怎么就高兴起来,连着语气都轻快了许多,听上去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的撒娇:“那你先别回家呗,说好了一块去游泳的。”
方协文抿唇不答,却也没拒绝,任她拉着他的手去了游泳馆。
一路上玫瑰只觉得风轻云淡,草木欣欣,看什么风景都是诗。
然后她又想起上次他们手牵手从北京西路一路走回家的事,忍不住问他:“哎,那天你淋着雨一路走回家有路过外滩吗?”
方协文沉默了一下,回答:“嗯。”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你呗,还能想什么。”
玫瑰紧紧拉着他的手,语气也和风一样温柔,“亲爱的,你不用想我,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方协文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没说话。
到了游泳馆,玫瑰就去门口的小商店给两人买了泳衣。只是她实在没想到方协文竟然怕水到那种程度,浅水区的水位也就到他的胸部,他却扑腾半天都没站起来,还喝了两口游泳池的水。
玫瑰站在岸边笑着看了他一会儿,等他大声呼救的时候才跳下去,轻快的小鱼一样游到他身边,并搂着他的腰帮他站了起来。
“现在什么感觉?”玫瑰面对面贴近他,并伸出手指帮他理了理服帖的头发。
“感觉游泳池的水有点难喝。”
玫瑰被他逗笑,忍不住将他的背抵在泳道的分水线上,双手抓着绳子将他圈在怀里轻轻亲了一口,并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迅速吮了下他的舌尖,笑道:“不难喝啊。”
方协文没想到她这么大胆,目光在她锁骨下方低胸泳衣的边缘倏忽一滑,就红了脸,根本就不敢再看她。
“方师兄,你在想什么?”
玫瑰坏笑着往前一步,两人身体的距离已经近无可近,吓得方协文一个没站稳下巴就磕在了她的颈窝上,双手也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腰,挣扎了两下才站直了身子。
“别闹,再闹就要出丑了。”方协文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那种熟悉的侵略感又回来了。
玫瑰也跟着红了脸,捧起一捧水就扬到了他的脸上,没好气地骂了句:“不要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些有的没的。”
方协文也不否认,只是红着脸看着她笑。
两人在水里打闹了一会儿才回到岸边在休息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方协文用浴衣将玫瑰裹紧,又用自己的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才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喝口水。”
玫瑰接过水,目光瞥到他身后的标语,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方协文你回头看看,墙上写的水深一米五,你说你一身高快一九零的人,怕成那样合理吗?”
方协文也跟着笑:“要真溺水八十厘米也能死人好吧?我们老家没有游泳馆,倒是有条不深不浅的小河,一到夏天大伙都下去游泳消暑,然后小时候有一次我跟我几个表哥一块去玩,差点就没回来。”
玫瑰吓一跳:“啊?怎么回事啊?”
方协文苦笑:“具体细节不太记得了,可能是腿抽筋了吧,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怕水了。”
玫瑰立刻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和他开玩笑的行为,“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我现在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要不,你教我游泳吧。”
“好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的。其实很多东西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就比如这次的挫折。说不定,它就是你的契机呢?而且我觉得啊,杉珩总有一天会为了今天放弃你的行为而后悔的。”玫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她今天真正想说的事上来,“方师兄,你的理想是什么?”
“你啊。”方协文笑。
“哎呀我说认真的呢。”
“我也是认真的啊,你就是我的理想啊。”方协文认真至极,然后才又说道:“你要是问我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有什么具体计划的话……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像林昊那样随便找个小公司混着,还不如干脆自己创业算了。我想开一家自己的公司,然后一点一点把它做大,还想开发一款所有人都用得上的产品,成为整个市场的无竞品。然后再把公司包装上市,争取在四十岁之前实现财富自由,陪你环游世界去。”
玫瑰有点意外,也有点感动,“第一次听见这么具体的理想。”
方协文笑:“理想当然得丰满点,不然怎么叫理想呢。”
玫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他手中:“那就开始吧,我支持你。”
方协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所以你早晨说的正事儿其实是这个?还把银行卡都带出来了?那你还问我去深圳的事干什么?”
“去深圳也是一种选择嘛,无论你选择哪个,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并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方协文抿了抿唇,眼底的星光似乎就要倒转坠落,看上去即破碎,又坚定,又将银行卡推回来:“你的心意我我领了,不过开公司怎么能花你的钱呢,你这才上班,还没赚什么钱呢。你不用管,我自己想办法。”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刚刚还说你的理想是我,那我就当为我自己投资还不行吗?而且钱也不多,都是我之前上班赚的,再说了,你不还帮我付了三年的房租吗?就当我还你的。”
方协文一听更推拒了:“那不行,还回来我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隔着窗户看你啊。”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傻子。”方协文捏了捏她的脸:“你不知道为男人花钱会倒霉吗?”
玫瑰却无比坚定:“不会的,我相信方老板你的信用和人品,跟你一样,我也落棋无悔。”
“好,落棋无悔。”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不像在谈论公司的事,倒像是在签订一种别的什么契约。
很快,方协文的公司就张罗了起来。刚好赶上林昊在原公司发展得不顺也决定单干,两人于是一拍即合。不久后,小周也毅然决然离开了杉珩,加入他们这个创业小团队。
玫瑰调侃方协文:“你还说你不适合做管理,我看你天生就是做领导的料,你看你都不用忽悠就有小弟为你马首是瞻,厉害得很呢。”
方协文被她逗笑:“那就借黄老板你的吉言吧,咱们争取早日财富自由。”
然后他们就开启了在奔向财富自由的路上几乎和财富俩字不沾边的日子。为了省钱,所有事他们都不得不亲力亲为,所有人都身兼数职,从老板到基层员工,从司机到保洁员,甚至从设计师到木匠。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总体也算顺利。
等到八月份去参加萧文然婚礼的时候,亦方天地的牌子已经金光闪闪挂到了墙上,从苏苏手里争取来的为青庭总部免费升级网站的项目也已经在进行中。
一起共事之后玫瑰才算对方协文有了更立体的了解。有时候她甚至很怀疑,那个在工作领域里的能力卓绝,目光独到又自信笃定的男人,和那个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怕被抛弃模样的可怜小狗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这男人还有两幅面孔呢?
萧文然的婚礼在上海最顶级的酒店之一举行,其盛大奢华的程度别说方协文,就连玫瑰这种也算见过点世面的人都觉得咂舌。现场大佬云集不说,就连婚礼的钢琴伴奏都是某位平时他们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
“God。”玫瑰目瞪口呆,问方协文,“文然姐夫家到底什么来头啊。”
方协文却对新郎没有兴趣,只说:“玫瑰,不能以这种规格的婚礼娶你,我都觉得对不起你。”
玫瑰眨眨眼:“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方老板。”
亚马逊的蝴蝶煽动翅膀,引发的却是穿越十几年时光的浪漫效应,玫瑰也没想到她玩笑似的一句话,最后竟真的照进了现实。
只是当时连给萧文然的婚礼红包都要借钱凑齐的他们,连想象都显得那么拮据。
然而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在婚礼上遇到一个他们完全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的人。
郑晚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