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的!”玫瑰被气得胸腔起伏,指节不自觉收紧,还好十指相扣处传来了他体温,她才感到一丝心安。
两人又继续向前走了十分钟,终于到了黄浦江边。夜太深,外滩的景观照明早已关闭,不见十里洋场的纸醉金迷和繁华浪漫,倒也别有一番清幽,偶有船只经过,也是静悄悄的。
方协文双手撑在栏杆上,把玫瑰圈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和她一起感受了会儿江风徐徐和晓月溶溶。
氛围感很动人,可玫瑰被他弄得耳朵很痒,只能不解风情地向一旁躲了躲。
“别动。”
他突然开口,又贴了过来,“不准躲。”
“我没有……”玫瑰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
话音刚落,身体就被他转了半个圈,后腰抵在了栏杆上。
“你干嘛?”玫瑰惊惶地朝四处看了看,好在并没有行人路过。
“玫瑰。”方协文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被江风吹得破碎不堪,“我也是你的消遣吗?”
玫瑰蹙了蹙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像连城那样,只是你的消遣吗?你会不会也跟郑晚菀一样,有一个触不到的异国恋人?”
“你有病吧方协文!”玫瑰的眼神蓦地变得锐利,恨不得将眼前的他心脏刺出一个血洞来,“我可以当你说醉话不跟你一般计较,但你如果敢再说一句浑话,我就立刻把你从这个栏杆上推下去!”
方协文从没有见过连发火的样子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玫瑰,连接下来该说什么都忘了,整个人都怔怔的。
“道歉。”玫瑰紧紧咬着唇,倔强地不让眼角的泪落下来,眸底猩红。
方协文立刻心痛到几乎咯血,一把将她紧紧圈入怀中,声音急切而懊悔:“对不起老婆,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胡说的。”
玫瑰一听更生气了,用力挣脱着他的怀抱,“你给我放尊重点,谁是你老婆?”
“不是,我是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胡乱猜测,不该把别人畸形的恋爱往自己身上联想,不该不相信你,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一顿吧。”他抓住玫瑰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招呼,“是我混蛋!”
“当然是你混蛋!”玫瑰没好气地从他掌心抽回自己的手,“你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啊,我可不想打肿自己的手!你等一会儿回家我去厨房找个锅铲再说。”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找锅铲。”方协文低下头,可怜兮兮地轻声哄着怀里的姑娘,恨不能把一颗心掏出来给她看,“我真的错了。”
“你当然错了。你这么说不仅侮辱了你自己,也侮辱了我好吗?我黄亦玫就算真想消遣,也总得找个,找个……”玫瑰大脑飞速旋转,却也没想出来要找个什么样的才能出这个口恶气。
“嗯?找个什么样的?”方协文歪着头看了她半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要不,还是找我吧,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至少还挺耐消遣的,是吧?”
玫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照着他的脚就踩了下去,“方协文,是你在消遣我吧!”
“不疼。”他突然伸手扣住她后脑吻了下来。
玫瑰偏过头去,“不许亲,架还没吵完呢,亲什么亲?”
“不吵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不好,我困了,想回家了。”玫瑰仍然赌着气。
“乖,就亲一会儿,亲完就回家。”
玫瑰起初一直不肯,但奈何他实在有耐心,就算浅尝辄止也贴着她的唇不放,直至她身体软了下来,放弃所有挣扎任他予取予求。
见她不再和他作对,他的手指才从和她头发的纠缠中解脱出来,并顺着脊背一路向下。
“唔……”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亲得太舒服,玫瑰无意识地轻哼出声,想伸手将他推开,却被他更紧地禁锢在怀中,午夜安静的黄浦江边一时只剩下两个人紊乱的呼吸声,却又很快溃散在江风中,了然无痕。
这个骗子,说什么只亲一会儿,明明亲了那么久。
最后玫瑰实在承受不住,只能求他赶紧回家。
“不生气了?”他意犹未尽地又轻轻亲了下她的唇。
“嗯。”除了这个答案,她还能说什么。
“想回家了?”
“嗯。”玫瑰垂着眸,一副很乖的样子。
“回去还找锅铲吗?”
“不找了。”
方协文突然轻笑:“黄小姐,你这样会教坏我的。以后再吵架,我可就知道要怎么对付你了啊。”
玫瑰咬牙切齿:“方协文你差不多得了啊。”
“那你说句好听的,我就带你回家。”
“你想听什么?”
方协文弯起眼角,“你能不能叫我一声,老公?”
玫瑰忽地一下就红了脸,转身就走:“我自己打车了。”
“哎,黄小姐,你是要抛弃我吗?”
他还是追了上来,并若无其事地将玫瑰的手紧紧攥在了掌心。
第二天,两人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本想出门再陪连城好好吃个饭,却接到林昊的电话说连城一大早就回杭州去了,人是他亲自送到长途客车站的,叫方协文放心。
【太好了,他怎么就想开了?你们俩昨晚聊什么了?】
林昊想了想说,【没聊什么,我昨晚回去就和谭晴煲电话粥来着,等我打完电话的时候,他人已经睡了。】
方协文又给连城发了条短信:【城子,你人到哪了?】
过了差不多三四分钟,那边才回过来:【在高速上了。】
【好,下回有空我去杭州找你玩。】
对方没有再回。
“怎么了?”见方协文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玫瑰忍不住问道。
“没事,连城回杭州了。”
“哦,那不是挺好的?”
方协文勾勾唇,“是挺好的。”
“那你怎么还不开心?”
“不知道。”
“别想那么多了。”玫瑰系好胸衣的搭扣,利落地跳下了地,随便从衣柜里扯出一条裙子来,又问他:“那我们今天做些什么?要不要出去看场电影?”
“不了吧。”方协文套上T恤,语气有些宠溺,“我这段时间忙,你看你这房间都乱成什么样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我看咱今天哪也别去,就留在家里做卫生吧。把床单和地毯什么的都洗洗,哦还有,把丢丢的窝也拿出去晒一晒。”
玫瑰顿时垂下了嘴角:“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我觉得我房间挺干净的啊。”
方协文从地上拈起丢丢的一团毛来,揶揄到:“嗯,这个可别扔,留着回头再织一条地毯。”
“方协文你烦不烦啊!我饿了,快去做饭!”
“好,遵命。”
两人于是还真的窝在家里一天没出门,并将楼上楼下两个房间都打扫了个一尘不染。
天气预报也很准,当天午夜起的风,第二天天还没亮,暴雨就倾盆而至。
然后就下了一整天。
玫瑰和方协文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接到的通知。彼时,两人正窝在床上看一部和下雨天很配的,冗长又沉闷的文艺电影。
他们后来想了很久,应该在那天看一部喜剧的。
或许,快乐一点,就会听到更多来自这世界的好消息。
又或许那样,连城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