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刘筝看到了什么——
在前方的一段坡路上,正从远处的大门口朝她这个方向缓缓走来的那两个人——
等等!
不正是陈现山和翁诗婷吗!
刘筝全身僵硬了。
很快,那两人也看见了刘筝,只见他们交谈了两句后,陈现山便独自一人向刘筝走了过来。
你好,刘筝。
他开口了,久违的声音,像一个陌生人。
刘筝尽力隐藏内心的波涛汹涌。
你怎么来了?
来参加葬礼。
你没回我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想说,反正要来,有话当面说就好。
刘筝默默地看着他。
他也默默地看着刘筝。
你手怎么样了?
哦,没什么事了。
去拍过片子了?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动手术?
没有,我选择保守治疗。
为什么?
因为没时间。
你那么忙?
有一点。
刘筝气极,本想问:你究竟在忙什么!忙到连自己的手也不要了!
但她忍住了。
她有什么资格说那样的话!她又犯得着说那样的话吗?!
忽然,他向她靠近了一步。
刘筝,他轻轻一叹,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刘筝冷笑: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担心你。
他笑了笑,笑容竟是十分苦涩的。
是么?那样也好,反正我也不值得。
刘筝低下头,看见他袖管下露出的一截白色石膏,她的心又茫茫然地痛了起来。
你来迟了,她说,追思会已经结束,余水莺被送去火化了。
他嚅了嚅唇:
你怎么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
继续留在翁家会有危险。
那你呢?
我?
陈现山!!背后,等得不耐烦的翁诗婷喊了起来。
陈现山回头应了她一声。
我还有事做,他说,而你呢,完全没必要为了那点工资留下来冒险。
刘筝吸一口气:
你一直说危险危险的,到底是什么危险,你可不可以直接点告诉我?
他定定地看了刘筝一眼,摇摇头:
总之你听我的,赶紧走,翁家是个泥潭,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
陈现山把翁家说成是个泥潭,那他究竟记不记得,当初明明是他把她带进来的,而现在,他连一个理由都不给、就叫她走?
在他心里,究竟藏有怎样的秘密?为什么他一个字也不肯向她透露?他究竟把她看作是什么!
他一面叫她走、表现得像是有多么爱护她珍惜她似的,可一面又对她那样冷酷无情,不管她对他付出多少关心、他也把她拒之门外。
陈现山,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将我折磨得如此痛苦!
刘筝,刘筝,再给我拿瓶酒来!
酒吧包厢的沙发上,躺着烂醉如泥的翁华伟。
刘筝向他应道:
老板,您不能再喝了,您已经醉了。
上午,翁华伟从和父亲谈话的房间里走出来时,他的脸上清晰地浮着五指印。
我还要喝!我没有醉!
老板,我们该回去了。
回哪儿去?
回家去,时间已经不早了,您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砰!
翁华伟一脚踢向茶几:
那个破家!谁爱回谁去!!!
他又扑到茶几上,拿手抓起一只酒瓶,是空的,再捞起一只酒杯,也是空的——
我还要酒!他咆哮:给我酒!我要酒!
刘筝无奈地摇摇头——
酒已经喝光了,老板,我知道您心里难过,但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翁华伟哭着抓住刘筝的手:
刘筝,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我为什么要瞧不起您?
我太没用了!明明被戴了绿帽,却被要求向余家低头认罪——
刘筝叹息道:
您以大局为重,您做得很体面。
体面?他苦笑:为了这体面,我连个男人都不是!甚至连一个人都不是!!
他冲去拉开包厢门、嘶吼着要服务生送酒!
酒送来后,他疯狂地往嘴里倒去,一口,又一口,酒液淌下他的嘴角、也渐渐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刘筝,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已不想再活下去。
刘筝道:
我会一直在的,老板。
你不会走?
除非您辞退我。
翁华伟将双眼一闭,手上的酒瓶骨碌碌地滚倒在地上。
刘筝,他的声音像快被吹灭的烛火:今天父亲要我暂时不用回去上班了,难得休息,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哪里都好,你来决定……
昏暗的灯光下,他红肿的脸颊上流下了清晰的泪痕。
刘筝默默地坐着,忽然,她的心一惊——
难道翁华伟的被停职,跟翁诗婷的出现有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