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祝南意觊觎他的王位在先,又在家宴上、凉亭里错杀了南烟。那时影卫祝岚出于保护阿弦的职责,下意识地将他拖拽到屏风后。待到阿弦从屏风后钻出来面见南意,他四下瞧见的除去南意外、便还有倒在地上的染着血的南烟的尸体。
自打南烟去后,阿弦便时常待在听雨榭里静心弹琴。他有时候一待便是一下午、一整天。他也把自己的公事放到那里去做。直至公事做完,他才抬头发现又金又橙的夕阳已经为窗户纸染上了颜色。
阿弦的属下们一开始在平日的居所里找不见阿弦。那些属下以阿岚作为领头,穿过王府蜿蜒曲折、满是盆栽古董的院落,结果在院子里转了一天都未曾找见阿弦。直到后来有人提出上南烟县主从前的园子里去,他们才终于在一个上午找见了阿弦。
那天上午天气阴阴的,阿岚一行人绕过听雨榭前的竹林。他们在进入不宽不窄的院落前,便听到园子里有琴声环绕着流出。阿岚一行人踮着脚步慢慢往前走、走入听雨榭的屋子,才发现是屋子里的阿弦在弹琴。
“殿下,您这弹的……可是凤求凰呐?您从前有弹过广陵散什么的,可是十几年来从未弹过凤求凰呐。殿下您是怎么啦?”
“本王怎么了?弹凤求凰难道有什么错处吗?”阿弦两手轻抬、拨弄着琴弦,头却抬也不抬。他的睫毛低垂、一双眼睛紧盯着琴面,脸上的表情却是放松而轻捷的。他不经意间轻轻的笑着。阿弦就这样一边弹琴,一边朝阿岚他们镇定的回着话。
阿岚见阿弦一副早知如此不必多虑的样子,心中便生出了多一分的好奇。他有些高兴似的问阿弦:“莫不是殿下您……终于有喜欢的人啦?属下还以为殿下早年命运波折,因此情感方面不大会早开窍。属下以为,殿下会先定江山、再有情感。”
“你说什么呢!莫要胡言乱语!”
阿弦见阿岚把事情挑明了说,立刻将手中的琴弃之不弹了。阿弦方才说话的声音吼的震天响、吼的全屋子里都弥漫着他方才的回音。阿弦这样一吼,搞得其余属下们全都不敢再发言了。
从前那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祝王阿弦去哪儿了?阿弦如今也不知晓。他如今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是半精明半糊涂的。虽然他也不曾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过别的姑娘,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碰见那个青色衣裳的姑娘就犯糊涂。
他怎么越活越傻了啊。
水鸢的日子近来越过越忙活。水鸢在去了几趟后花园东北角空出来的工地以后,她大抵清楚了她应该在那里建一座怎样的楼。近些日子以来,她脑中的灵感思如泉涌。可惜她在屋中桌子上铺纸画图,却总是画不出件像模像样的来。
屋中的那块桌子由于一开始挨着门,因此光线总是出奇的亮的扎眼。到后来水鸢叫人把桌子挪到暗处去,到晚上光线又总是太暗。因此水鸢决定出去一边观景一边画图,也许能找到些不一样的灵感。
她这个人喜静,而王府的游廊、拱门、院子处又总是人来人往的紧。那些小厮、侍女动不动扛着箱子木材、端着果盘宝物,排成行列成列,像是海里鲜艳的热带鱼一样在她面前游来游去。有时那些人还有说有笑,净说着些她不感兴趣的事。
倘若有时遇见了有身份的人,她便更是尴尬到无处藏匿。
于是水鸢便选择了后花园中的一处假山旁作为她藏匿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