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词的出现让场面有些尴尬。
“我在教化他。”玉蒲衣一脸正色,“锦锦快过来给我解开,”他眼圈泛红迅速补充,“手腕好痛。”
萧锦词将举起的束衣放下,将玉蒲衣手腕解放出来。
“我教化不了他,他也教化不了我。”玉蒲衣揉揉眉心,“他说见我就烦,就将自己眼睛蒙住了。”
“薛祝就在他这,但他不肯放人。”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
“怎么办呢?”他摇摇萧锦词的手臂,不要生气呀。
“杀了。”萧锦词冷冰冰给出答复。
“他们,其实无错。”玉蒲衣轻叹一声,这就是他明明有机会离开却没有走的缘故,也是离青泥没有对他赶尽杀绝的原因。
他们是同一战线的。
这不是全部兽族的错,亦不是全体人族之过。
传说很久很久之前,凡生界也曾是兽族主宰。因果轮回,谁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呢?何况,也许离青泥要的没有他嘴上说得那样大。
毕竟即便是这样的兽潮,也不是无敌到可以将全部人修击败杀死奴役。
“他们要的只是一处生存之所,还有尽量平等一些的地位。”玉蒲衣低声道,“仙魔兽这三者的矛盾不解决,天下大乱便不远了。”
“不过,如若大战爆发,你的杀戮道定能大有进益。”玉蒲衣顿了顿,“为了公平,三者平等地杀,各方战力亏损,战争也就平了。”
“我只想与你在一起。”萧锦词道,“步入杀戮道并不是我喜好杀戮,是喜好你。”
玉蒲衣一直张合不断的嘴猛地停住,微微张开目光呆呆。
“能不能滚出去说!”离青泥大叫一声。
“这事我们回头说,好不好?”玉蒲衣觉着自己的脸有些烫起来了。
“不好。”萧锦词道,指了指离青泥,“你喜欢他这样的?莲花精?”
他有些委屈,“你必须在他面前说清楚。”
玉蒲衣吓了一跳,“不喜欢他!”
萧锦词抿唇,就这样看他。
玉蒲衣被他的目光镇住,直觉他此刻不说点什么,这人恐怕拔腿就走,再也不回来了那种。
他的喉结滚动,出口词不成句。
玉蒲衣死死拽住萧锦词,“我,我…你,你——”
萧锦词大力将手抽了出来,朝门外大步流星走去。
“喜欢你,喜欢你!”
身后的少年大喊。
萧锦词的身形停顿下来,却并未转身。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唇角弧度高高。
……
……
少年眸光似秋水,带给人无声的平和力量。
“我杀过很多人,也救过很多人。”
离青泥愣愣回想着玉蒲衣刚刚说过的话——
“近来我一直在想,刚出山时我是什么样子。”
玉蒲衣闭目回想刚从彼岸逆浪来到凡生界时那个蒲草小妖,是什么样子的呢?是意气风发,是满腔激情。
那时他心里带着太多太多东西,还存着对族人以及各种情感的渴盼,却是最纯粹赤诚时。可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人,可在确定心意时,他的心却已经千疮百孔。
他给的了萧锦词想要的吗?他能陪着他走到哪?
“我为了我的道,曾杀过很多人。”玉蒲衣眯起眼,抚上自己的面部,“我一向睚眦必报,下手没有轻重,我是个很恶劣的兽。”
“不过我鞭下亡魂是不分族群的,凡是挡我路者,对当时那个满身戾气的人来说都是该死。”
玉蒲衣挑眉一笑,“兽魂并不少哦,我刚出来时对兽族族群是十分好奇的,毕竟我这世代家风不正。”
“后来,我遇见了萧锦词,还有话本子。”玉蒲衣的声音忽而带上笑意。
“我开始思考,思考了很多。”
“我这样做,也许不对。”
“生死道法是上天赐给我的路,但我想找到我自己的路。”
“我开始去学习真假,明辨是非。去探寻世间的道理,人性的善恶。将他们都学下来,杂糅到一处,乱学一通。”
“你曾说我伪善,你说的没错。”
“很多时候我只是为了我的假面,我的真假道法,去做一些我本不想做的事,无论是帮助谁抑或是给谁添堵。”
“直到今日,我才发觉,我根本不懂什么真假道法。”
玉蒲衣怅然一笑,似在遗憾。惹得离青泥张口欲言,你很好的,什么真啊假的。哪知玉蒲衣又换了笑意,畅畅然。
以前我总将虚假作真实,却先将自己绕了进去。
“连自己内心的真实都未了解透彻,还谈什么,真假?”玉蒲衣哂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不过离青泥看得出来,正是此刻看得清楚才会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