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失神之际,身侧传来淡淡的暖意,抬眼看去才发现旌旸正担忧地看着她,丁竹芸心中微暖,朝他笑了笑。
见她露出笑,旌旸眼中的难过却更明显了,下一瞬丁竹芸便见到他双眼忽地失焦,身躯也往前面倒去,就像是突然失去了神智一样。
那一刻丁竹芸只觉心脏停跳,身体较之自己的意识先一步拼命抱住了即将倒地的旌旸,自己的感知也像跟着变得天翻地覆般恍惚着抓住了旌旸的手腕切脉。
“旌旸!”程慈和宋唐云着急忙慌的声音还响在头顶。
然而丁竹芸却没能从中汲取半点力量,她含着泪朝两个围在面前的前辈看去,语气半是惊慌半是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脉象和那些人一样?”
宋唐云登时脸色一沉,立刻抓起旌旸手腕诊脉,再开口时语气凝重:“的确和那些中了蛊虫的人脉象一致。”
“他是什么时候中蛊的?”程慈翻看旌旸的眼睑,并未发现蛊虫的存在,“应该是刚刚中招,快把他经脉封住,不要让蛊虫吸食到他的灵气生气!”
闻言宋唐云立刻取出数枚银针刺入旌旸体内,暂时封住了几个大穴。
“你不是说这虫子在刚进入人体前几天不会出现症状么?难道旌旸很早以前就中招了吗?”他问。
“不一定,蛊虫,尤其是这种专门吸食人体灵气生气的蛊虫会随着人的气血运行程度有不一样的侵染速度,如果受到外界的刺激引起气血翻涌,那蛊虫的侵染会快上很多。”
宋唐云嗯了一声,刚想仔细查看旌旸体表有无伤痕时忽然顿住了,“他的手怎么好像变黑了?”
其余两人都被这句话惊了一下,跟着去看旌旸的手,只见他手指顶端已染上棕褐色的痕迹,并且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往手心蔓延过去。
在几人没能反应过来时,程慈忽然划破了那节泛黑的手指,宋唐云正要着急出声,却见到那手指内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密密麻麻的线一样的黑色虫子。
“果然。”程慈沉声道,随即站起身走到灶房里取出了一个碗,拿了把匕首便狠狠割开了他自己的手腕,将那些涌出的鲜血盛了小半碗放在旌旸手指下。
随后丁竹芸便见到那些虫子纷纷从旌旸的伤口滑落掉入程慈的血中,随着那些虫子源源不断的滑出,直到那一碗血里已被数不清的虫子吞噬殆尽,那只手指才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程慈放了十次血,旌旸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脉象也逐渐恢复过来。
“你先把他放到屋里躺着吧,我们过会儿也进去。”宋唐云看着面带泪痕的丁竹芸,用粗略的手语给她示意。
丁竹芸点点头,将旌旸抱在了怀里,又对着程慈点头示意,刚止了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看着里屋的门帘再度放下,程慈才松下劲儿来猛地砸进椅子里。
“哎呦……半条老命都没了……”
宋唐云把那些虫子一一端到桌上,丢给他一颗药丸,“给你补补气血,这回你真是大出血了。”
由着宋唐云治疗他手腕上的伤口,程慈有点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债多不压身,干完这一票我真得回老家修养一阵了。”
此时单秋婷从门外走来,满脸疲倦,“那几个症状明显的弟子已经被我封住经脉,但这样下去……”
见到桌上那一碗碗淋着血液的虫子,单秋婷不禁愣在原地,见到宋唐云正在为程慈疗伤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眼见着单秋婷脸上血色尽无,宋唐云恰好也将程慈的伤口治疗完毕,便抬手招她坐到旁边。
“刚才丁竹芸过来认人,陪着她过来的旌旸突然晕了过去,我们都切脉认为他也中了招,而且他的手指也的确开始泛黑,事急从权,程慈放血把那些虫子都引了出来,现在丁竹芸正在里头照顾他。”宋唐云简略地说了下来龙去脉,单秋婷的神色也从焦急逐渐转为心有余悸。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几个瓶子推到程慈面前,诚恳开口:“多谢圣手救了旌旸,之后若有需要可到平霁门,这些是我身上带着的温补丹药,希望能帮到你。”
程慈也没推拒,将那些瓶瓶罐罐都拢到了自己乾坤袋里,“好说好说,怎么说他还喊我一声大哥,只是放点血而已,多补补不就又回来了?”
见程慈还有力气说笑,单秋婷也放心了些,看着桌上那些虫子又皱起眉来:“但是旌旸是如何被程毋夺得手的呢?”
“我也在想,但如果他前几天就已接触到了蛊虫,今日请神龛那一遭下来他不该还能撑到刚刚才发作。”程慈摸着下巴,“而且这段时间他都和我们一块行动,不然也有丁竹芸在一旁看着,我们应该也会有所察觉才是,可我看那丫头的反应完全不像知道旌旸中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