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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补改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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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这日,张廷瑑才出了门,胤祥身后便跟着一些人,搬了许多东西回来了。怡亲王多日未到造办处,即使允礼去代替关照过,造办处中人还是藏着掖着,并没有完全献出新制成的物件,而是都在等怡亲王有空时来。未曾想,这一等竟要等上半个多月。于是今日见胤祥,造办处内众人喜出望外,纷纷献宝,直到胤祥觉得太多了,说到明日再来拿,才打住了进献的过程。胤祥还叮嘱着记档官员道,这几日自己未来,这些物件还是照原定日子记档。今日胤祥先取了四月二十、四月二十一两日的物件,分别有楠木书格二对,端阳节要用的已经裱了的画五十六轴,和理藩院主事永国送来洋漆匣百事件一分(共计一百四十四件)、瀚海石子八十块、珐琅器皿一百五十九件。最后,胤祥才想起自己叫下人从养心殿带来的铜圈显微镜,前些日允礼代取放入养心殿,胤祥昨夜仔细观察了下,发现上面的玳瑁圈安靶子完有些不稳固,便今日带来杂活作让换一件。杂活作的人见怡亲王难得过来,倒是也没话找话地向怡亲王问道:“今早皇上命作的白玻璃唤铃,王爷还有需要交代的吗?”胤祥脸色微微一变,但任何人也没能看出,只见王爷波澜未惊地淡淡回答:“不必。”心中也想不通胤禛这是要作何用途。接着胤祥又瞟到一旁的一个西洋戥子,感到好奇,只听一旁匠人积极说道:“王爷,这玩意儿是太监杜寿交的,但我们都不知道是不是那么用。”胤祥听了,笑笑,拿起来像模像样地玩了两下,周围人跟着看得有趣。但胤祥还是觉得不太放心自己是不是真的用会了,便提着这玩意儿,走向造办处西北角的如意馆去了。

才到如意馆门口,胤祥便看到郎世宁正坐在馆内支着架子画画。胤祥也是想着多日未见郎画师,来碰碰运气,看他是不是在宫里,一看到确实在,心里也很是快乐,便在门口靠在门框上,静静地观察郎世宁的笔法来。郎世宁画完这区的最后两三笔,才慢慢抬头,见竟然是胤祥,提着一个小戥子,正看着自己,淡淡笑着。郎世宁立马开心站了起来,朝胤祥微微鞠了一躬,抬起头来,打量了胤祥好几下,只见这王子真是又明媚了许多,便开心打起招呼:“王子,好久不见。”胤祥笑笑:“不过一月?”郎世宁跟着笑笑,用不太地道的中文试图说地道汉语道:“你们书上说,好朋友,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胤祥被逗笑了,回道:“你可别乱说,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好朋友。”被胤祥这样隐晦一提醒,郎世宁倒是立马心领神会,捂了捂自己的嘴,说了句抱歉抱歉,然后感叹道:“王子和皇上才是好朋友。”胤祥更是被噎住了点,尴尬笑笑,强作淡定对:“不跟你解释了,你还是听不懂,慢慢多读书吧。来看看,我这样用对不对?”郎世宁笑着看过去,王爷原来又是来问自己西洋知识的,然后看胤祥使戥子使得很灵活准确,直接赞赏比出了一个大拇指,胤祥看了明媚一笑,感到满足。

接着,胤祥走近看郎世宁的画,上面正是一些水墨图样,胤祥打量着,只觉郎世宁对这水墨画揣摩得真是越来越好,加上西洋画的意思,更像实物了。看着想了想,胤祥便对郎世宁开口:“郎画师,帮我画一幅桂花玉兔月光如何?七月给我,我想送给我哥哥。”郎世宁笑道:“王爷,臣可以。只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是桂花玉兔月光。”胤祥一怔:“郎画师还有条件,真是麻烦。好吧,我最近和我哥哥出去玩了,我看金陵花灯有这样的图案甚是好看,和你的笔法有点像,我哥哥应该有些喜欢。画好了,我到时送你一顶绒缨凉帽,如何?”郎世宁更开心地感谢了胤祥,接着问:“那王爷玩得开心吗?”胤祥纳罕,这西洋人就是不一样,总喜欢问别人开不开心,被问得也确实开心,便从容道:“当然开心,你有机会也去看看,金陵……坐小船夜游秦淮很好看。”胤祥说得有些羞,郎世宁那深邃的眼睛看向自己,让他心里也有些怪怪的感觉,于是回头环顾起郎世宁画室,果然瞥到郎世宁桌上有一大叠特别的八色金花笺纸。那花样很是好看的样子,胤祥便不再看郎世宁的笑,径自走到那画桌前,拿起那些纸观赏起来:“郎世宁,这些花样哪来的,我没见过。”郎世宁自豪回:“王爷,这是西洋带来的,我写信给家人用的笺纸。上面的图案是我们西洋bizantino帝国时的图案。”胤祥有兴趣地重复了下:“彼赞提诺。还挺有花样,你说这样的花样穿身上好不好看?”胤祥尝试地将信笺往自己身上比了比,问郎世宁,郎世宁欣赏道:“王爷穿什么都好看。这个很适合你。”胤祥很开心又问:“那我哥哥呢?”郎世宁带着一脸特别的笑容回:“和王爷一样配,只是换个颜色更合适。王爷适合青色等冷一点的颜色,皇上适合鹅黄色等暖一点的。”胤祥也赞同地点头,便拿起这桌上一大摞花样不一的笺纸道:“那你借我一下,我去让人画下来,照样织锦。”郎世宁很大方,帮胤祥整理了所有图样,竟然有八十张,都递给了胤祥:“王爷记得做好了都要穿给我来看看。”胤祥笑笑:“一个人穿不过来,我到时拉上我哥哥一起来。”郎世宁跟着胤祥笑得更快乐了。最后两人一起喝了会儿咖啡,聊天聊地,古今中外,京城江南的,直到郎世宁案桌边上西洋钟敲了一下,胤祥意识到自己已经出来一个时辰多了,才仿佛意犹未尽又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杯子,向郎世宁说道:“我要回去了,你记得帮我画好画。”郎世宁尊敬答应,接着看怡亲王快步远去,袍尾翻起海水江崖,甚是漂亮利落,他整个人仿佛发光,叫郎世宁心里跟着期待自己国家的八色金花有一天在中国王子身上绽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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