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在胡特部最中心的毡帐中,一点灯火幽幽地散发着光亮。
微光映在胡特首领那颜的脸上,他正在与自己的手下讨论当下要解决的棘手难题。
“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做好准备武统各部了,现任可汗已死,他的继承人也都死了,各部就只能再推新可汗,那可汗位我一定要得到……”潘革翁愤怒难平,“你不是说背着丹珠尔找那成汉人做交易万无一失吗?”
“海都不花虽然愚蠢,可他身边却有人替他担着,咱们派出接货的人被海都不花的人察觉了,那颜,我愿领罪。”
“不必了。”潘革翁做部落首领那么多年,并无如此智短,此时正是用人之时,要想算账也得秋后算账,“是我同意了去偷买木料,本想本那颜登位那天,让那老东西殓尸下葬以此收买安定石托部落人心,更顺其自然的登汗位,现在看来,不仅多此一举还打草惊蛇。”
惊动的不仅有海都不花还有连丹珠尔。丹珠尔带着他师父上门来追问,阴阳怪气地追问,“我的祖父可安在?”时,那一刻潘革翁是真的动了杀心,好在最后一刻海都不花截取了成汉交易人的一事传来,两方都知道此时不对海都不花动手,之后就难再有上好时机,因而打消了想要追责对方的念头。
“那现下……真的要捧丹珠尔做汗位吗?”下属小心翼翼地开口。
百年前草原前羌人并非只分为四部,后吞并合流只剩下了四部,四部虽实力有差,但各有长处,长期战争让各部相持不下,且外患多发,在这一背景下,四部决定和平共处共同推举出了一个军事上共统的可汗,此制已过百年,实力越大的胡特部岂能长期甘心居于第二?
“再等等。”潘革翁语气压住火气,“丹珠尔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能奈我何?”
潘革翁还记得几年前小丹珠尔在他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师父的带领下找到他,说愿与他联手一起扳倒海都不花时的诧异,他当时将信将疑地应下了,结果丹珠尔当真给了他源源不断的武器,竟然有这么愚蠢的家伙,背着他老子和老子的敌人组成盟友,哈哈哈。
“噗——”帐外传来窸窣轻响。
潘革翁当即警觉转身,屏息三两步执火翻帘而起,帐外偷听之人匆忙背身光亮隐入黑暗中,此人见已被发觉连连往外跑,步履甚快,身轻如燕,潘革翁追了几步便停了步子。
“那颜,叫人去追!”部下追了出来。
“闭嘴——”潘革翁抬手阻止了自己部下的行为,反而扭身返回营帐之中,在烛火之下他的脸色一片铁青,“去把各个小领叫来。”
“方才那人是……”属下忍不住地问道。
“还不快去!”潘革翁大发雷霆。
“是!”
部下匆匆而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小领是那颜之下的管理者,子夜时分叫已经入睡的小领前来,必有大事交代。
——
距离胡特部落的三里外一偏僻处,着黑衣黑巾的人正安静地潜伏等待着。
“小乐郎官。”
一道黑影轻轻落下,从旁候着地黑衣人围上前来。
乐鱼将面罩摘下,清朗月光下露出温和的少年面容来,“事已落定,大家先行退远。”
话落,几人不约而同往远处掠去,直至掠到足够远处,乐鱼停步几人才跟着停了下来。
“诶,为何这么快就走了?不是说要先确定潘革翁的动向再设计于他吗?”有人不解道。
“之前是。”乐鱼点点头,耐心解释道,“我方才前去胡特首领住处探听消息,恰巧听见他提及丹珠尔,原来他与丹珠尔早生间隙,我在他言及对丹珠尔不利之时,在帐外出声惊之,他出来抓捕虽未看见我的脸,但也一定如惊弓之鸟,以为我是丹珠尔的人。”
“哦!我知道了,他以为是丹珠尔的人来窃听他的消息,做贼心虚惶恐不安,就会去找丹珠尔的麻烦!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让他们的结盟破裂吗!这下成了。”
乐鱼扭头回望胡特部落的方向,顺着话轻轻道,“不止麻烦,他早就有了动手之心,只是缺一点推波助澜。”
这就是大人所说的一个桃子杀掉所有人。只要桃子足够美味,就足以诱导人们自相鱼肉。
——
羌人部的可汗死了,这是三天前的消息,继承大会则在今日匆匆召开,由于沁安部落已经有十余年不与其他三部来往,遣人前去告知,三日内根本赶不上。
安沁部太过弱小,其他三部并不把它放在眼里,于是继任大会并不延迟。
一圈环形柴火中央有三根圆木柱,柱上捆着三个半死不活地奴隶,两个成汉人一个羌人,他们低垂着脸不知生死。三部的小领身份尊贵的人站在最前面,身后有各部的那可儿勇士们注目着他们的他们新一任的可汗继位。
只不过这些草原上的勇士们此时却不太安分,低声交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