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海都不花解释清楚一切后,他由神风营的营长负责送回,而对乐鱼则另有安排。
二桃杀三士的故事讲的是,将两个桃子赏赐个三个人,桃子只有两个,人却多了,那该怎么办呢?那就必须有人一个人需要出局。
虽然他目前只有一个桃子,即羌人的可汗之位。
而这三士则为杀父夺位的丹珠尔、真正的可汗继承人海都不花、以及帮助丹珠尔夺位的胡特部族,胡特部族与丹珠尔结盟,而与丹珠尔长得一模一样的乐鱼便足以利用此演一出好戏。
“有把握吗?”陆敬观此行本想亲自前往,奈何被沈玉昆与乐鱼齐齐反对要他回燕地好好呆着。
“大人不必担心,我会做到。”乐鱼万分笃定,就如同他已经事成归来,陆敬观点头,可乐鱼却依旧没有离开,他伫立在原地眼神忽地有些游移,欲言又止的腼腆神色与方才自信大方迥然不同。
“怎么了?有什么难为之处?”陆敬观担忧道,“他们应该还尚未得知你的身份,若那时有风吹草动,即刻抽身。”
这段日子乐鱼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优秀,以至于陆敬观不经意间忘记了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人,此事让乐鱼去行之,对他而言似乎责之过重了。
“还是我与你同去——”
“不是此事。”乐鱼闷声郁郁地道,“是……大人马上要归城了,鸟鸣湖,还没有去看。”
“鸟鸣湖?”陆敬观愣住了。
“嗯,大人在鬼市的时候约好了的。”乐鱼从怀中掏出一包鱼饵,左手抚摸着布袋,轻言道,“说好一起去湖边看日出,君子之约,不可食言。”
陆敬观微蹙眉头盯着乐鱼手中的鱼饵,鱼饵……喂鱼,啊,是了,他被海都不花抓住前,允诺了乐鱼一起去鬼市旁边的湖边游览晨景。
“不食约,我记得,等你回来咱们就去。”想清楚了乐鱼究竟为了何事这副纠结模样,陆敬观松了口气,轻快笑了起来。
“这个我先替你收着,我们到时候偷偷溜出来玩几天,晨看日出,夜看星空,白日在操场上纵马,再杀一只羊来烤来吃如何?”从乐鱼手中将一小袋的鱼饵勾入手中,乐鱼目光随之而去,迎上一张笑盈盈的脸,微微一怔。
他本以为大人只是随口应下的话,此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成想大人他并没有一笔带过,他对大人来说是被重视的存在。
“嗯。”这件事得速度解决了,乐鱼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有那包鱼饵残留的感觉。
——
海都不花被押送走,乐鱼也带了几个神风营的兄弟出发,他的目的是做搅浑这滩水的鱼。
沈玉昆在背后默默注视着,悄无声息地慢慢走至陆敬观身旁,“若乐鱼糊弄胡特部不成,海都不花极有可能会死。”
“我知道。”陆敬观认可。
“海都不花是乐鱼的父亲。”沈玉昆并没有善意,但他能认知到陆敬观对乐鱼的看重,因此才多此一言。
“我也知道。”
“若海都不花真死了,那孩子不会怨你吗?”
“不会。”陆敬观叹了口气,“他并不将海都不花视作父亲,父母于孩子养育之恩,养育即抚养、引领、支持,抚养是以衣食哺之使孩子的身体能茁壮成长、引领即给予对待世界良好认知使孩子能更好理解接受世界、支持是在要付出爱,无论孩子成功还是失败与否,都要给他一个坚实的依靠。海都不花一件都没做到,他在乐鱼的人生到底算什么呢?”
“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沈玉昆蹙眉试图理解这一些话,“父母生之将孩子带来世上,则血缘即成,就算是不抚养……父母孩子的关系也无法改变。”
“这可是天下最无理的霸王条约了。”陆敬观摇头,“所谓的世俗规定也该存于情理之中,因时而变,而不是死执死理,你我都没有乐鱼一个少年想得通透。”
“成天说些疯话,别把这些话对其他人说,你这些话在那些酸腐老头眼里简直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沈玉昆踹了陆敬观小腿一脚,陆敬观笑着应了,“哎呀,管他们干嘛?反正我口碑早就烂了。”陆敬观凑近沈玉昆耳朵和他咬耳朵,“没想到玉娘你这么关心我啊。”
“滚。”沈玉昆咬牙切齿,他才不关心呢。
两人正说着话,听见一阵急促而来的马鸣声,尽然是一直忙着处理公事的吴语来了,吴语下马后,两人才看清马背上还有一个人,他被绳索趴捆在马背上,吴语一路快马颠簸,此人横趴在马背上生死不明。
“李昌,将他抬下去看看,别死了。”吴语叫出营里的副官,副官领命依言将马背上的人带走。
“你怎么来了?”沈玉昆微诧,“你不是在九原操练新兵吗?”
沈玉昆出发找陆敬观之前,有去找吴语,但吴语的下属说吴语几日前就动身去九原了,沈玉昆遂才留了口信,自己带兵出来寻陆敬观。
吴语没有理会沈玉昆,他迎上陆敬观微微疑惑又幽怨的目光,笑吟吟的走到陆敬观面前,“怎么了?”
“没什么,你事忙完了?”陆敬观明白因为自己偷懒,积压了太多的事务在吴语身上,吴语这些年已经忙得经常一月难得一见,但他常年由日月点滴积累起的对吴语的依赖,总是让他觉得只要吴语在身边自己就能放心了。
吴语总是很可靠的存在。
“我回城后传问了乐鱼叫回来传信回来的孩子,来龙去脉我已经知道了,我带来的人应该对你的计策有益。”吴语拉过陆敬观的手,拇指摩擦过指节低声叹道,“你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了。”
他是怎么知道来龙去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