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在地的女子悠悠转醒,刚要爬起身来去看修士的情况,却被一只手按住了额头。
被压住的修士也不服气,他目光狠厉,盯着女子恶声道:“果然是你们!看我今日……”
不等他说完,女子一脚一踢翻身起来,反过来用手按住他的背,把修士压在地面上。
“今日如何?”
修士的脸被重重磕在地上,他侧着一边脸稍稍抬起头,气息不稳:“都拜你们寒水宗所赐!倘若我没来这里,又怎会像如今这般!”
她冷笑一声,背后另一只手悄悄搓着传音符:“出了事就是寒水宗的错,还真会找借口。”她背着的手捏着符咒,直飞到窗外去。
“不然?难道不是?”他竭尽全力抬起头,侧对着女子吼道,“本来大夫说我没事,偏生你们要我们来这里,来了之后我便愈发严重,还没了神志!”
女子看他情绪激动,唾沫飞溅的样子,反倒冷静了些许。她不顾那人的谩骂,沉思片刻道:“什么大夫?”
“蜀白鹿城北的李大夫……不对,你问什么问,是不是想要祸害他?我告诉你唔唔……”
“不会说话就闭嘴。”
女子将他双手用灵力反绑,在他想要继续说话时下了禁言。她起身看了一眼修士,便转身离去。
※
破庙外枯枝被踩得嘎吱作响,一股寒气冲进本就寒冷的庙里。
浑身雪融潮气的男人摘下玄色兜帽,四周环顾着,像是在找什么。
他走到供台前,面色阴郁,手一抹过台上的尘灰。
“被抢先了。”
※
“你说,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杜渐他们抢先一步回到了客栈,在屋内摆弄着从香案上拿回来的编钟碎片。
当时那男人放了半片,恰巧能与杜渐先前在李岗家拿的那半片合成一个。
不是什么事情都这么巧的。
“他们信仰同一位神,这就够了。”南宫微将从乾坤袋里拿出的另外半片拼起来,小心翼翼地摆在案上。
杜渐看他那副专注的样子,一手托着下巴道:“你是说,这是信徒间的问题?”
南宫微垂头凑近观察编钟,乌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半边脸。等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不能就此定夺,还需观察。”
“奇怪得很,既然如此,那程渊怎么掺和进来了。”原先他们以为程渊和陆贯是一伙的,到后来又觉得是盛奈军,再到现下,他们已经不敢断定了。
这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像影子一般,说不定在哪里又出现一次。和他交手这么多次了,杜渐也只知道他或许归属寒水,其他一概不知。“三番四次见到他,每次都悄无声息地走,比河里的泥鳅还难抓。”
“或许是影卫。”南宫微还在摆弄着编钟,耳边突然一热——杜渐不知怎的,把他垂落的发撩到后面去,手指刚好擦过耳边。
杜渐收手了,南宫微却是愣住了。
就一瞬间的事,杜渐却抓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迷茫,那刻他觉得南宫微好像有点呆。兴许是顽劣心作祟,他又伸手去搓了搓南宫微的耳垂。
挺好摸……果然全身上下就嘴硬。
南宫微一顿一顿地侧头过去看着他,神情复杂,皱眉想骂人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着杜渐,半晌才出声:“也可能只是他们养的嗅探犬。”
杜渐看样子还挺开心,语气轻松:“无所谓,我抓不到他,他也抓不到我。”
这反应,虽然南宫微看着挺凶的,但是杜渐高,怎么看都凶不到哪里去,只觉得有趣。
“那编钟你看。”南宫微挨着椅背往后靠了靠,双手环胸。
“行行行。”杜渐乐了,继续道,“刘熹还没回来?”
语毕,南宫微抬头看着木梁,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
月黑风高夜,刘熹还能在哪?
雪地上留着一深一浅的印记,他扛着奄奄一息的男人,吃了一嘴西北风,头发还被枯枝刮得稀乱。
“大哥,你得记得还钱啊。”刘熹把男人的胳膊往肩上搭了搭,心疼自己干瘪的荷包。
他倒霉,跟着男人走到镇上,鬼使神差地跟着进了医馆,又鬼使神差地替再次昏过去的男人给了钱。这给钱本身不打紧,大夫开口却是要了他半条命。
他扶起昏坐着的男人,魂和男人一块昏了过去,坎坎坷坷地走了半天,总算走回了大树下。
“小兄弟,谢了。”男人终于睁开眼,舔了舔自己皲裂的唇。“我会还的。”
他撑了一下刘熹的肩,接过药,一瘸一拐地歪歪扭扭走向屋子。走到门口,他似乎被绊了一下,歪斜着身子,虚弱地朝刘熹说道:“来我家凑合过一夜吧。”
刘熹本想拒绝,毕竟自己有定客栈。看了看那位大哥的状态,挣扎半天还是答应了。
大哥进屋摸着黑找火石,勉强点着了油灯。
视野瞬间亮起,刘熹转头去打量屋内,看到了不远处熟睡的孩子,还有一个散发着莹莹幽光的神台。
集市清晨到时开市,又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杜渐和南宫微一晚没睡,早早在客栈门口挑了个明显的位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涌动的人群。
“你昨晚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