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什么,神君都能联想到自己身上去,是不是初畔不配有自己的故事?在神君眼里,初畔是什么?”
我才刚张了张嘴,她便笑道:“神君是不是要说,现在我顶撞神君,正中兆和上仙下怀?他要的便是我对他死心塌地,从此不再相信神君?质疑神君,向他靠拢?”
“不是的,初畔,我的话可能给人自以为是的感觉,但显摆我受欢迎不是我的目的,我承认每个人的情感都不是单一的,兆和对你一定也不全是虚与委蛇,我……”
谁知我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初畔的话打断,她讥笑道:“神君,你懂得什么是爱慕之情吗?”
犀利的话语,把我问得一愣,“我……”
“爱慕之情啊,就是将等式配平,上仙配上仙,神君配神君,是不是很简单?我还以为是什么玄妙的东西呢,怎么就教人要生要死的了呢?”
“说到底,不就和我配药拨弄秤杆一般嘛,照此规律,上仙本该配上仙的,但只要在仙子这头再放上‘万灵主得意弟子’的砝码,压压重,便又平了。”
“原是一点也不玄妙。”我见她满脸的不屑一顾,只是那笑容的尾韵略有些苦涩,不知她经历了怎样的思想转变,那过程的滋味,一定不好受,也许就像脱了层皮,但明白了一些事,也便能脱胎换骨了,告别那个曾经相信爱情降临的自己,等待真正的良人。
我笑道:“不想你如此通透,是我瞎担心了,你能想明白就好。”这些时日,她一定翻来覆去地琢磨这些事,此刻已然接受现实,不需要我多余开解,爱情的模样,千人千面,但在兆和心里,它便是这务实的样子。
她这么说,说明她看懂了“兆和们”,也就可以放下了,不是她不够好,而是大家并非同一“物种”。
我也不禁思考,成长必须要经历痛苦吗?必须要被人欺骗玩弄辜负背叛吗?不经历这些不行吗?默然片刻,得不出答案,我起身说:“走,这破地方咱不待了,我先将你送回乙太宫……”
可初畔却摇摇头,她的意思是,既已想清楚了,就不必拘泥于修行地点,落荒而逃,反倒着相了。
“听闻神君誓破盘龙阵,那个阵与堕仙颜秀有莫大的关联,先前‘问灵’都是初畔问的,神君还需要我。”
我想想也是,毕竟送她回去需要办理一系列移交手续,目前连流程都还没发起,贸然送回,两边措手不及,说不准就再搞成个大事件!
退一步讲,我现在泥菩萨过江,乙太宫的人见是我送她回去,加之听闻前阵子初畔在天光一阁顶撞上仙,定会当成是犯错,被人家退了货,罚回原址,更加看不起她。
走前我在门口欲言又止,初畔却对我笑了,说:“我说那些话……也只敢在神君面前说,我心里明白神君不会怪我,是不是很任性?”
“是。”我严肃点头,说:“很任性,金盏别忘记用。”其实我很想问问她,如果今天是你贵为上神,掌管一方,你会嫁给一只花草精吗?
在我之上众生平等,在我之下三六九等,是不是到头来也会变成这样呢?
来到南天门前,脚刚要迈过界碑,“云筱。”听到有人叫我,便又收了回来,“兆和上仙。”守卫南天门的神将们早都是我的“自己人”,给我行了方便,不然哪有人敢随便在南天门进进出出,他们为我留了通道,但也不能太久。
我跟着兆和走远了些,来到一边,他一上来便说:“你不必再去凡间了。”
“为何?”我几乎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男人有些不耐之色上了脸,我抬抬长袖,说:“广陵君命我……”
寥寥几句,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下凡动机,但兆和并没有采信我的说辞,他说:“盘龙阵的事先搁一搁,师傅那边我自会解释,以你的修为造诣,没人指望你能解开盘龙阵,只你自己当了真。”
话是扎心,但是实话,我不禁沉吟,他见我不吭声,不着痕迹地瞥了下神将的位置,确认距离安全,原本硬冷的语调放软了些,低声说:“你不必如此,也……不必等了,我不会去凡间找你。”
哈?我猛然抬起眼皮!
他早知戳破后,我会不甘心,接着说:“你的这些小聪明我原先觉得十分可爱,不过你要懂得适可而止,你难道不知盘龙阵险恶?师傅同我都束手无策,那是凭你一人就能解开的吗?”
“……可是广陵君……”
“云筱,”被他不耐烦打断,“你为我做的事我记在心里,我欣赏你,也感念你为我收拾掉红鸾,但不想你如此任性,不知轻重,你下凡无非是想叫我找过去,等了几日没有动静,又等不住了……也罢,你不用再去凡间了,你想要个答复,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去找你,非不能,是不愿。”
“………………”哈????等等等……消化了一下他的逻辑,所以说,我跑不是拒绝他,而是为了叫他追过来哄我??玩的是欲擒故纵?还不是情人呢就敢越界,对他使小性子??
比起生气骂他神经病吧,我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我为何要让上仙来找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看我,我认真琢磨了一阵,终于懂了!总结起来四个字——我想上位!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如果他追来,我便能说服他留下与我同住,朝夕相处,过上几年神仙眷侣赏雪观云的生活,到那时,男人被我牢牢拿捏在手中,我便有筹码一争,踢掉未婚妻,小三上位——云筱神君的如意算盘!
……这么刁钻的角度确实令人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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