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嘉玉莫名有些脸红,声音低沉:“喜欢。”
但更多的是审视,出于职业要求,他习惯于去审视身边的所有人,盘他们的行为逻辑,盘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关联性。
她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会让她习得一手好绣工吗?
“嘻嘻,你喜欢就好。”
【姑奶奶的赏赐你敢不喜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还不快跪下谢恩。】
李静贞高傲的扬着下巴,准备让他平身,见翟嘉玉的眼神看过来了,又一下恢复成乖巧的模样。
翟嘉玉刚刚余光看到的眼神???她刚刚是在看不起他吗?
他有一瞬间觉得,她只把他当成个奴才。
呸!什么奴才,大青国早亡了。
翟嘉玉冷着脸道:“你不是要去干活吗?还不快去!”
“得嘞。”
李静贞提着小铲子飞快地跑了。
【好怕怕,狗奴才怎么跟东厂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有一样的眼神。】
翟嘉玉见她欢快的下地干活去了,自己也该回营里了。
捏了捏眉心,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荷包放在裤兜里,小兄弟又支楞起来了。
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该去想,简直荒唐极了。
回去再加一倍训练量,他要把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李静贞精心侍弄着自己的土地,这一片是白菜,那一片是胡萝卜,还有土豆、菠菜、白萝卜......
她在每块地前面立了木牌,这样就能清楚的知道哪块种的是什么了。
其他人地里都是种的粮食,只有她的不一样,她当时去找村长要种子的时候,村长让她喜欢种什么随便挑,不像旁人那样种什么收多少都是有规定的。
虽然李静贞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还是很高兴这样的安排。
她还从没有吃过自己种的菜呢,到时候地里绿油油的一片,她想吃什么菜就拔什么菜,再让方大娘给她做着吃。
这几日地上没那么忙了,乡里被下放的人都被安排去打谷子了。
李静贞感觉村里怪冷清的,她不知道的是,乡里被翟嘉玉打了招呼,早就交够了她应交的粮上去,现在没人会来指使她干活。
因此,大部队都去外面干活了,只她一个人在村里瞎游荡。
万灵儿干完活回来,浑身酸痛,现在这活一点也不比种地轻松,她没有李静贞那么幸运。
她来到安奉乡已经五年了,几乎是动乱刚开始的时候,她没躲多久就被抓到了这里,干农活,搞生产......她早已习惯。
手上身上留下的伤疤不计其数,刚来的时候,光是割麦子这一项,就叫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她苦不堪言,那段时日她身上每天都会添上新伤。
这几年也磋磨过来了,万灵儿脸上早看不出有城里小姐的影子,跟乡下土生土长的农女没有任何区别。
差别大概就是,她坐过飞机,吃过巧克力,会讲英语,和一点法语......
她不知道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何时能结束,大概永远也结束不了了吧。
父母和哥哥比她下放的时间还要早一些,早就没有音讯了。
那时候她还小,十来岁的年纪,记在她身上的罪名不多,也不严重,来了这里也只是干点农活,危及不到生命。
可父亲和哥哥,被戴着帽子在街上那样走了一圈,被众人唾骂,仿佛他们是千古罪人......
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当他们已经死了,父亲和哥哥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如果他们还活着,又为何从不联系她。
万灵儿回来时,李静贞正吹着哨子,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巡视她的土地。
万灵儿垂下眼,静静的运气总是要比她好些。
静静是一年前来的这里,她当时看到静静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以为自己在这个地方,永远也走不出去,早就把过往的生活忘的一干二净。
记得又怎么样呢,回忆起来也不过是徒添感伤。
静静是她儿时的好友,后来静静去了国外找她母亲,一直没有回来过。
直到在安奉乡的又一次见面。
李静贞知道万灵儿是她之前的朋友,看到她之后便停下来笑着打招呼。
“灵儿。”
李静贞拉起万灵儿的手,万灵儿默默地把手收回去。
她的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粗糙的很。
她们小时候就喜欢比来比去,比谁的玩具是外国货,比谁的英语说的更标准,现在她比不过她。
两人明明都在安奉乡,可万灵儿却觉得自己在李静贞面前像是在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