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尘抬眸看着她,“芫娘,京中乃是非之地,她们不回来也是好的。”
沈芫道,“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哥哥对姐姐们的爱护,和父母比也是不差的。”
沈玄尘对沈芫可谓是了如指掌,她那股子不知名的醋意马上会通过阴阳怪气的方式反馈给他。
果然她下句话说道,“不像是我,非亲非故,正好在京城陪着你抗所有的是非。”
沈玄尘摸摸她的头,“芫娘是我的妻,是我拼尽性命也会护着的人,你虽非血脉亲情,却是我沈玄尘择定的亲人,所以芫娘,你无需羡慕别人。”
沈芫扯着他衣服的一角垂眸不语,终是道,“太晚了,这局面你还是先脱身再谈以后吧。”
她叹口气,在衣服上抚了又抚,终究是被请出殿中,两人隔着原来越窄的宫门缝隙对视,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
沈芫一步一步走出宫中,对驾车的车夫道,“我们走。”
离京,下江南,远离争端。
和离书,留在国公府求是书房沈玄尘的桌案上。
京中和沈芫有关的铺面今日都会转手,今日之后,沈家的沈芫,国公府夫人沈妍通通消失。
只有她方妍存活于世。
*
临安,一尘封已久的小院落终于等到了它的小主人,当年方彤花光积蓄给她置办的院落,沈芫终于回来了。
这个小小的院落,可能连方姨娘都忘记了。
位置偏僻,没什么人家,也难转手。
却让沈芫惦记了两辈子。
就是想回来,想回家。
这里是她的家。
院中有口小井,还有葡萄架,方彤带她来看过几次,还说,“妍妍出嫁时你父亲肯定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母亲没什么钱财,只能给你这个小院。”
“院中可种蔬果,四季都有得吃。”
沈芫含泪回她,“娘,女儿回来了。”
忠国公府的方姨娘不是她的母亲,这院中的方彤才是。
沈芫简单收拾了一番,绿筠和蓝瑛她让她们先行回乡避难,等风头一过,再寻到临安来,自有人领着她们来见自己。
将头发和袖子捆起来,方便劳作。这几日灶房未好,她都是付了铜板让隔壁婶子做些饭食送过来。
这里人不富裕吃得都清淡,地里种的为主,几日不见荤腥。
沈芫也不挑嘴,每日都吃个干净。
今日隔壁的王婶子将饭食带来,端上桌就和她显摆道,“今日我那口子在河里捡到一条鱼,足有五斤重,加白菜下去熬了一大锅带荤腥的汤,几个孩子都吃了个油嘴,给你也盛了一碗。”
几个铜板还能吃到荤腥,沈芫已经很知足了,她连忙道谢,“多谢王婶子,还有你想着我,这碗我一定洗得干干净净的送回去。”
王婶子得了她的谢心里美滋滋的,“属你嘴甜。”
沈芫肚子里也好几日未见荤腥,端起鱼汤欲要饮下,就闻到一股腥味,让她作呕。
难道是这条鱼不新鲜了?
只是王家吃鱼吃得少,所以不觉得难吃?
沈芫不好让王婶子觉得她浪费,只能把鱼汤让给来溜达的狸花猫。
自己思来想去,乔装一番去到繁华的街市,拐进了一家有名的菜馆,又点了它们的招牌鱼汤。
一口下去,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吓得店家以为客人突发恶疾,赶紧去请附近医馆的大夫来。
大夫把上脉,沉吟片刻,店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们鱼汤没关系吧?”
大夫道,“与鱼汤无关,这位夫人有喜了,对腥味自然敏锐,引发了孕吐。”
沈芫闻言如晴天霹雳,讷讷道,“有喜了?多久了?”
大夫道,“三月有余了,你月事不来难道未注意吗?”
沈芫体寒,这葵水经常不准,她都没在意过。
算来算去,三月前正是和沈玄尘厮混的时日,当日就该给他下绝子药而非避子药。
沈芫道,“多谢大夫,我身体不好,未曾想过会有身孕。”
大夫道,“胎儿还算稳当,只是营养不足,你该多补补才是,让你夫君养几只母鸡,每日鸡蛋一颗,给你身体温补上。”
沈芫道,“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