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踏入墓室深处时,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他。
噬魂铃在腰间剧烈震颤,铃身上那些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发出细微的嘶鸣。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砖便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有生命般缠绕上他的靴底。
"出来。"祁连的声音冷得像冰。
墓室尽头,那具本该空置的玄冰棺椁,此刻棺盖大开。
祁连的瞳孔骤然收缩——棺中躺着一个人。
红发披散,银铃缠腕,一袭嫁衣如血。那张脸与宋知澍一模一样,只是双眼紧闭,胸口没有起伏,仿佛一具精心保存的尸体。
"惊喜吗?"鬼新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恶意的轻笑,"你以为收走他的残魂就够了?真正的宋知澍......一直都在这里。"
祁连的指尖触上棺中人的脸颊,冰冷得不似活物。但就在接触的瞬间,他腕间的蛇形印记突然灼烧般剧痛,噬魂铃疯狂作响,铃绳竟自行断裂,滚落进棺中人的怀里。
"叮——"
一声清越的铃响。
棺中人的睫毛颤了颤。
祁连猛地后退一步,长剑已然出鞘。
"宋知澍"缓缓坐起身,红发从肩头滑落,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他的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指尖却精准地捏住了那枚噬魂铃。
"祁......连......"
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肉模糊的痛楚。这个"宋知澍"张开嘴,露出的却不是舌头,而是一团纠缠的黑蛇。
噬魂铃突然炸裂,十一缕残魂尖叫着四散逃窜。祁连挥剑去拦,却被"宋知澍"一把扣住手腕。触手的皮肤冰冷黏腻,仿佛浸泡过尸油。
"你分得清吗?"鬼新娘的声音突然贴在他耳边,"哪个是真的他?哪个是......我吃掉后吐出来的皮囊?"
祁连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突然注意到"宋知澍"耳后有一道细小的缝合线——就像被人剥下整张脸皮后又重新缝回去的痕迹。
"你不是他。"祁连的剑毫不犹豫刺穿对方心脏。
"宋知澍"却笑了,黑血从嘴角涌出:"那你......敢不敢看看......棺底?"
玄冰棺椁被祁连一剑劈开。
棺底刻着一幅古老的壁画:红衣蛊师跪在祭坛上,白发守墓人持剑而立。而他们脚下,躺着十一具相同的尸体——每一具都长着宋知澍的脸。
壁画角落题着一行小字:
**"十二世轮回,十二具皮囊。唯有食尽旧身,方得新生。"**
祁连的白发突然无风自动,发梢滴落的血珠在棺底砸出一个个小坑。他想起来了——每一世宋知澍死后,尸体都会不翼而飞。
原来都被......
"好吃吗?"鬼新娘的身影终于显现,竟是个穿着嫁衣的骷髅,空洞的眼窝里游动着红蛇,"他的眼睛最甜,心脏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