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说:“我要有爸爸妈妈了。”
“这么好?”
“是呀!”
小女孩重重点头,双手把空气捧起来,撒下,“好运气给你。”
裴仰眼里带了柔意:“谢谢。”
什么好运气。
他从不奢望太多。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出来时黄昏,院子里传来齐声念书的声音,他一个人四处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侧门。
这边有堵斑驳白墙,年份很久了。
他以前把墙当小画板,找了黑色的木碳在上头算东西,如今早就被鲜艳漂亮的宣传画覆盖。
墙角还有个半人高的洞。
已经补上了。
他想起之前洗完衣服过来倒水,刚好盛燎从狗洞钻进来,被泼了一身。
落日把世界染上橙红。
他对着墙发呆,看得出神。
后脖突然落入什么冰凉的东西,缩了下脖子,是松子壳。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很大的阴影丢过来。
他下意识接住,抬头。
有人坐在墙头落日里看他,浅色发尾被照得橙红,手里颠着橘子玩。
盛燎腿往下伸,轻松跳下来,踩到地面。
裴仰:“有监控。”
“怕什么,”他靠过去,很相信裴仰,“你不说谁知道。”
“……”
盛燎伸了个懒腰。
夕阳又偏移了一些,他的发尾由橙红变成浅黄。
花里胡哨。
从没在这人身上找到三种以下颜色。
裴仰:“为什么总把自己穿得这么花枝招展。”
盛燎自然而然:“招蜂引蝶,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么?”
裴仰在心里默念:众生平等,尊重以各种形式存在的生命。
盛燎反应过来:“你嫉妒我。是不是我素淡些,你就成了方圆百里最帅的人。”
“真心机。”
说着拿橘子贴裴仰脸颊,另一只胳膊也悄悄移了过去。
裴仰制住,近距离对上盛燎的脸。
是好看的。
连他这种对皮囊无感的人也承认这人五官优越。
就是优越才有资本轻浮。
外套彩绘图案五颜六色,身上穿着调色盘,贵气和英挺却与生俱来。
哪怕再怎么对他有意见,再怎么不待见他,也不得不承认,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盛燎:“干什么,想把我占为己有?”
裴仰松手,略带嫌弃地蹭了下指尖:“给你的卡片看到了么?”
他淡声道:“有空去看看脑子,别再拖了。”
盛燎扒橘子皮,过了会儿,说:“我上周滑雪顺便参与户外救援了,救了一个人。”
裴仰:“受伤了吗?”
说完顿了顿。
盛燎也顿了顿,半晌,轻笑,“没有。”
裴仰:“哦,那还真是遗憾。”
盛燎靠他近了些:“我神通广大,永远不会受伤。”
裴仰:“说破。”
盛燎好笑:“你怎么这么迷信。”
他挺直腰板,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像三十岁的男士,你可以叫我盛先生。”
“…………”
盛燎今天跟着司机把城里和郊区的福利机构跑了遍,送牛奶和水果,从早上到现在。
福利院门口停了辆小货车,司机和几个工作人员正往里一箱箱搬早餐奶和水果。
司机刚搬空东西,大老远看到盛燎,跳下来和他打招呼:“合作愉快。”
盛燎:“合作愉快。”
他找的附近果农,自己谈的价,比市场价低上不少,互利共赢。
天晚了,裴仰准备坐公交回家,在附近的公交站牌等车。其它车次过去两辆,要等的那趟还没来。
盛燎在旁边看热闹:“望眼欲穿啊,裴仰。”
裴仰在地图上看公车什么时候到。
盛燎凑到他耳边:“那晚——”
裴仰堵在耳朵,铁了心不想提这件事。
盛燎气坏了:“我烦你。”
裴仰:“巧了,我也烦你。”
“我更烦你。”
“哦。”
盛燎:“说真的,你身体没有其它变化么?”
裴仰:“红就割了。”
盛燎忍笑:“我是说你胃口有没有不好?”
裴仰:“……”
没有。
相反比以前还好。
盛燎沉思。
自己的心理素质竟然差到这种地步了?
眼看天要暗下来了,他说:“等公交干什么,你不是晕车吗?我有个好办法。”
半晌。
裴仰坐在三轮车后头的小板凳上,沉默无语。
盛燎坐在旁边,神情舒展,坐出了游艇吹风的气派。
可把他聪明坏了。
怎么能想出这么浪漫的事。
两边的树不断倒退,最后一缕光融入云层。
裴仰安静坐着,风吹过,碎发轻掠过耳畔。
一辆超跑奔驰而过。
盛燎拽住他胳膊:“我错了下次一定让你坐跑车里哭。”
“……”
回家跑去库房拿跑车钥匙,被一道声音喊住:“站住。”
男人面色阴冷,训了他一顿,说:“明天晚上跟我参加晚宴。你顾伯伯有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
盛燎:“?”
盛燎:“你疯了?我还是个孩子。”
“不小了,成天像什么样子?还有你这毛能不能染回去,像个小混混。”
盛燎挨着训,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盛燎:“我爸让我相亲,可我最近课业很多,想好好学习。”
那边的女声:“你把电话给他。”
盛燎把手机给他爸。
盛总看了他一眼,去书房接电话。
出来时,膝盖处有褶皱。
盛燎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怎么跪着接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