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胡八三两口扒完饭,逃也似地冲进卫生间。纵使父母重男轻女,但胡八能考上新北一中,他们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出门脸上也挂着光彩。所以,胡八对父母的感情很复杂,并非所有的重男轻女都像网络上那么抓马,没法直截了当地因为重男轻女恨自己的父母。
镜中的少女眼睛明亮,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她偷偷从抽屉深处摸出一管润唇膏——上周和小惠逛街时买的,带着淡淡的蜜桃香。
刚到新北一中校门口,“这个校门可真气派呀!”开车的爸爸就不禁感慨,“不愧是本市的超级中学!”
校门口直通教学楼高大且长长的阶梯也着实给了胡八一个大震撼,未来三年求学路漫漫啊!
“我和弟弟先去找个停车位,你先下。”爸爸指挥着胡八,胡八背着书包先下了车,在校门口站着,周围好多家长和学生,都是生面孔,这让胡八有一些紧张,双手拽着书包带,咬着自己下嘴唇,盯着自己的脚,漫无目的地发起呆来,放空自己,好让自己没那么紧张。
“胡八!”小惠像只花蝴蝶般扑过来,香奈儿连衣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一把挽住胡八的胳膊:“猜猜我在分班表上看到谁了?傅!霖!”
这个名字像一滴墨落入清水,在胡八心里晕染开来。这是她两年来魂牵梦绕的名字,压力大的时候,一笔一划地写满草稿纸。
“他在13班,和你一起!”小惠兴奋地晃着她,“宋周在14班,正好!”
胡八的耳尖悄悄红了。正巧停完车的父亲过来,在旁边轻咳一声:“这位是...”
“叔叔好!我是于惠。”小惠甜甜地笑着,眼睛弯成月牙,“我和胡八初中就是好朋友。”
胡八看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也难怪,小惠身上每一处细节都写着“千金小姐”,从爱马仕书包到脚上那双限量版球鞋。
“爸,我们去看看宿舍。”胡八急忙拉着小惠离开。身后传来父亲感慨的声音:“这学校的孩子都不简单啊...”
公告栏前,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胡八抬头,看见傅霖就站在三步之外。恰到好处的阳光仿佛给他镀上一层金边,白衬衫下的轮廓干净利落。他正在和同学说话,唇角扬起时露出那对熟悉的梨涡。
“要不要去打招呼?”小惠推她。
胡八的脚像生了根。两年的时间足够让少年褪去稚气,下颌线更加分明,只是镜片后的眼睛却依然清澈。
就在这时,傅霖突然转头,目光穿过嘈杂人群,直直落在她脸上。胡八呼吸一滞,手中的入学通知书“啪”地掉在地上。
少年弯腰捡起,递到她面前:“同学,你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胡八看见他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认出了什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直到小惠狠狠掐了下她的腰。
“谢、谢谢。”胡八接过通知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顺着血管窜上心脏。
傅霖忽然笑了:“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阳光太烈了,胡八想。不然为什么脸颊烫得厉害,为什么耳边嗡嗡作响,为什么——
“物理竞赛。”她听见自己说,“两年前,你给五中代表鼓掌。”
傅霖眼睛一亮:“是你!那个躲在最后排的女生!”
原来他也记得。这个认知让胡八胸口发胀。小惠在旁边倒吸一口气,指甲都快陷进她胳膊里。
“我在13班。”傅霖指了指公告栏,“你呢?”
胡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小惠替她回答:“她也是!我叫于惠,在14班!”
“那以后就是同学了。”傅霖笑着点头,“一会教室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胡八终于找回了呼吸。小惠激动地摇晃她:“他记得你!天啊他居然记得你!”
胡八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心想这一定是八月的阳光太毒辣了。但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不是的,是因为那个人看你的眼神,像发现了遗失已久的珍宝。
“醒醒!醒醒!”小惠大声把胡八叫醒。“胡总,我们到啦!”
“好的好的”胡八本能地说这话,脑子却还没有完全清醒,刚刚原来是睡了一觉,胡八心里想,真实的感觉像是还没长大,胡八还是十多岁的那个胡八。
所谓梦境、记忆,都有捏造的成分,但留在人们心中的那个版本就是人脑选择接受的版本,具体的事实不得而知。但弗洛伊德认为,梦境是潜意识中记忆与现实经历相互交织、变形后的心理产物,它以象征和隐喻的方式反映了内心深处的情感、欲望和冲突。因此,胡八到底怎么想的,从梦境或许可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