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丫冲进院子时，王媒婆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色尽头。那抹臃肿的背影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在风里晃了晃，又迅速隐入黑暗。

“姐！她刚才在茶馆说了你坏话！”林二丫气喘吁吁地喊。

林大丫正蹲着给鸡食槽添料，闻言头也不抬：“哦？这次又是说我胖得像猪还是说我不守妇道？”

“她说直播是骗人的把戏，还说城里人根本不会买咱们的土货。”林二丫咬牙切齿，“有几个老娘们还在旁边跟着起哄，说什么‘拍个破手机能发财，那我早成皇上了’。”

林大丫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草屑：“哟，这不是挺有闲工夫嘛。上次栽赃我偷东西的事还没算清，这会儿又来捣乱。”

江远舟放下汤碗，眉头紧皱：“她这是故意搅局。”

“当然。”林大丫冷笑，“她要是安分守己，那就不是王媒婆了。”

第二天一早，江远舟抱着笔记本再次来到村口，准备继续直播带货。可原本答应帮忙的几户人家却一个都没来。

“李婶呢？”他问了个路过的大妈。

大妈支吾半天才说：“李婶说……怕被城里人笑话。”

“赵叔呢？”

“赵叔说他家媳妇不让出镜，怕丢了脸面。”

江远舟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场地，心里咯噔一下。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果然，中午在集市上，他听见几个村民围在王媒婆身边听她讲“道理”。

“你们信不信，他们那什么直播，就是拿个手机对着太阳转圈圈！哪能真卖出去东西？”

“对啊对啊，前两天我听说省城有人被骗了钱，就是这种网络骗局！”

“哎呀，还是王媒婆说得对，咱们庄稼人就该老实种地，别瞎折腾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江远舟站在人群外，听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转身离开，一路回到学堂，坐在灯下翻看前几天的直播数据。观看人数从三十七涨到了一百二十，订单也有五六个，虽然不多，但足以证明这个模式可行。

可现在……全毁在一张嘴上。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大丫拎着锅进来，放在桌上：“鸡汤，热的。”

“你怎么来了？”江远舟抬头。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气死。”她坐下，顺手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王媒婆那边动静不小吧？”

“嗯。”江远舟点头，“她成功让村民们动摇了信心。”

“很正常。”林大丫慢悠悠喝汤，“她最擅长的就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林大丫嗤笑一声，“我当然是——以毒攻毒。”

夜里，林家小院灯火通明。

林二丫趴在桌子上，一边啃玉米一边问：“姐，你是要查王媒婆的老账本？”

“对。”林大丫翻出一本破旧的小册子，封皮已经泛黄，边角卷曲，“这是以前我记下的她收黑钱撮合亲事的证据，还有几次她为了赚媒礼，硬把两个八字不合的人凑在一起，结果闹出人命。”

林二丫瞪大眼：“哇，你啥时候记的？”

“闲着没事的时候。”林大丫淡淡道，“那时候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找上门来。”

林二丫兴奋地搓手：“姐，咱们是不是可以把她那些烂事都抖出来？”

“当然。”林大丫眼神冷了几分，“不过这次不能只靠吵架，得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次日清晨，林二丫在集市上撞见王媒婆又在散布谣言。

“你们看，那个胖丫头天天拿着手机到处拍，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名堂，八成是要学城里人拍那种下流片子！”

“可不是嘛，听说她连孩子都有了，还整天往男人堆里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