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富庶之地,最富庶的人家诞下了一位衔珠而生的少爷,一时传为美谈。
有一日他忽生痴狂,推开满屋锦绣,踏翻血酒金杯,撞入屋中,从架上扣开一个镶金宝盒,取出里头的圆珠。
司缘声音颤抖不已:“你这一世足足花了二十年,才想起自己是谁。”
“对不起,我——”卫鸿将眼睛闭了又闭,喉中苦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将传音珠紧抱在怀里。
道祖将传音珠解开后就离去了。卫鸿在溯光阵世世消磨,要忘记一样东西,只需要时间。
说不定,他真的出不去了。
“去找他吧。”司缘说,“去找他。去找夙因。”
司缘几乎是在哀求他,带上哭腔。
“卫鸿,不要忘记你是谁,好不好?”
青云山的谢离因看着又一柱香燃尽。
香炉的香越燃越多,已经快没了。他用得越来越节省,害怕在某一日彻底与卫鸿失去联系。
哪怕你喜欢夙因也没关系,他不会再吃醋了。
谢离因已经泪流满面。若不是香熄得及时,他已经控制不住汹涌的情感,不顾一切地将话语喊出。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真的、真的...开始想你了......”
优渥的家境与溺爱的家人让这一世的卫鸿性格更开朗些。他风风火火地闯进厅堂,亮着嗓子:“爹、娘,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修魔!我要当邪修!把皇帝老儿的头砍下来,让我来做!”
他爹当场便惊厥了过去,他娘尖叫一声,哭骂他又在说什么疯话。
等刚解了禁足,腿伤还好得不全,他便一瘸一拐,推回来一个折中的方案。
卫鸿搂着脸上全是紫斑的丑陋魔修,笑眯眯道:“爹、娘,我以后再也不疯了。我要娶老婆。”
洞房花烛夜。
卫鸿小心翼翼掀起鲜红的盖头,看见一张蒙着白纱的脸。
这是他的新婚妻子自己要求蒙上的。他现在已经不叫夙因,叫谢离因。
关于这个名字的来源嘛,卫鸿抿着笑,现在就先卖个关子吧。
他碰上面纱的时候,谢离因躲开了。
谢离因现在还不能熟练地掌控魔气,他脸上以及身上各处的斑痕便是魔气污染的实证。他觉得自己丑陋不堪,为什么他的夫君还会看着他笑,好像看着一个心爱的宝贝。
要么是眼睛瞎,要么是脑子有毛病。
谢离因更倾向后者。毕竟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这个小少爷疯癫猖狂的本性。纨绔有些毛病很正常,可谢离因却觉得,他可能真是疯了。
“离因。”
卫鸿把他的名字放在舌尖上念了两遍,渗出蜜一样的甜。
他真的觉得怎么都喊不够,先叫了一遍全名,又唤他离因,最后揭下了他厚重的面纱,用手指抚摸着脸,温柔唤道,“阿因”。
随后就是一个吻,一个绵长细腻深邃的吻。
谢离因的手立刻就绷直了。十指的指尖一点点发麻,然后是胳膊肩膀耳尖,又红又熟,气息浮乱且浅。最后两眼晕晕,人已经不知道怎么动了,只能呆呆地露出一点舌尖,随后又被咬了一下。
卫鸿放开人时,看见他舌尖上留下了一点牙印,比别处颜色更深些,泛着晶亮的水光。
“为什么要亲我,人和人是不可以亲亲...不、不对,总之、是不可以亲的!”谢离因想到自己那些人偶戏,低头红了脸。他不敢跟卫鸿直视,怕他突然又靠过来,做和刚才一样的事。
卫鸿想了一想。“我没有亲你,我是在咬你。”
他指着谢离因嘴唇上其它的牙印,如此这般正色道。
谢离因怀疑地盯着他。
卫鸿又道:“那你见过别人亲亲嘛?你知道亲亲是什么样的吗?”
谢离因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他只知道两个人的头要叠在一起,更细致的画面话本里并没有。
卫鸿道:“所以刚才那个不是亲亲,是咬咬。”
结果谢离因真信了,他懵懂地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虽然名字是换了,可是卫鸿觉得此时的他更像夙因,而不是谢离因。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卫鸿又问道:“为什么不能亲?”
“因为亲亲只能跟喜欢的人做,话本上都这样的,你不知道?”谢离因眼神中露出一丝丝鄙夷。
这个人好笨呀。
原来如此。卫鸿完全没忍住笑,以拳抵唇强装咳嗽。他咳得这样厉害,谢离因简直都要怀疑他身体有什么毛病了。
“我又想咬你了。”
而且是现在立刻马上,很多次,然后反反复复。
牙齿磕到牙齿,鼻息冲乱呼吸。谢离因捏捏拳头,每个手指都在抖。
完蛋了,一点力气都没了。
但是呢,还有一件事要做。
啪。
谢离因往亲亲夫君额头上飞快地甩了一张幻梦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