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傀儡兽一落地,便稳稳地站在那里,虽看着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干啥?你要反向搜捕无量阁的人啊?”伯子衿一脸疑惑地看向徐远舟,眼中满是不解。
“得罪了。”徐远舟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伯子衿的衣袖,瞬间便削下了一小截。
“喂!我这袍子可是火浣纱制成的啊!”伯子衿想要阻拦却已然来不及了,只能不满地嗔怪道。
“你们伯家家大业大,一件火浣纱的折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吧!”徐远舟笑着打趣道,手上动作却不停。
只见他将那截断袖置于掌心,而后快速掐动法诀,刹那间,断袖化作一缕耀眼的红光,径直没入一头傀儡兽的眉心之中。
紧接着,他又如法炮制,撕下自己身上的一截断袖,同样将其注入另一头傀儡兽的眉心。
“去吧。”
徐远舟轻轻一挥手,下达了指令,两头傀儡兽接收到了命令,立刻撒开四蹄,朝着他们逃离的反方向飞奔而去,不多时,便隐没在了漆黑幽深的暗道之中,不见了踪影。
“徐远舟,不错啊,还知道‘声东击西’呢!”伯子衿剑眉轻扬,伸手用力拍了拍徐远舟的肩膀,夸赞道。
“废话少说,敛息,撤!”
伯子衿与徐远舟破水而出,脚尖点动水面漾起波纹,自无量湖湖面径直冲向岸边。
上岸后,二人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湖水浸透,湿漉漉地紧紧贴在身上,模样颇为狼狈。
他们身后的无量城此刻依旧是灯火通明,那点点灯光在夜色中闪烁,而天边隐隐有了亮色,这座湖心孤城即将迎来破晓时分的第一缕晨曦。
徐远舟双手撑着膝盖,脸色一片惨白,他没有血色的薄唇紧闭,眉心拧紧,眉梢处结出了些许细密的冰晶,泛着丝丝寒意。
幸好身后没有追兵跟来,这个状态下的徐远舟,实在无力一战,只会拖伯子衿的后腿。
徐远舟体内寒毒突然发作,整个人痛苦不堪。而与他共中同心蛊的伯子衿,此刻也同样感受到了丝丝凉意从周身蔓延开来,仿佛有一股寒意正试图侵入自己的丹田。
不过,伯子衿天生乃是至阳之体,再加上他平日里修炼的是雷火之法,自身阳气极盛,那寒毒虽然来势汹汹,却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办法。
伯子衿目光一凛,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又快速取出一颗龙血丹,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徐远舟口中。
紧接着,伯子衿利落地扯开徐远舟的衣襟,手掌直接贴上他的心口,运转周天,将自身内力输送到徐远舟体内,助力那龙血丹的药力尽快化开。
刹那间,炽热的至阳之气仿若汹涌的岩浆一般,猛地灌入徐远舟的经脉之中,与体内原本的寒气相冲,冰火交织。
徐远舟只觉得浑身剧痛,不由得仰起脖颈,那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上赫然突起,随着痛苦的呻吟上下滚动。
两股相克的灵力在经脉里疯狂撕扯,徐远舟的眼前开始不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熊熊燃烧着的宗门,染血的剑穗在风中飘摇,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而最后,画面竟定格在一双与伯子衿颇为相似的眼睛上……
大约一刻钟过后,徐远舟那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渐渐显露出了些许血色,那淡淡的红晕晕染开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再是那般虚弱无力,好歹有了些许生气。
“多谢!”徐远舟正了正衣襟,缓缓开口,声音透着一丝虚弱。
此刻,他的内心十分复杂,方才看到的那些画面,究竟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因为自己当时寒毒发作、迷糊不清而混淆了其他的场景,他实在是分辨不清。
毕竟,宗门覆灭的那个朔月雪夜,他本就处于寒毒发作的状态,意识混沌不堪。
眼前这个才刚刚相识一晚的伯子衿,却几次三番地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地拉了回来,这般大的恩情,让他着实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才好。
而且,他心里还有个不情之请,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伯子衿开口。
“谢什么,”伯子衿潇洒地摆摆手,“不足挂齿,你我共中同心蛊,救你不就等同于救我自己。”
“天快亮了,我们要找个地方换身衣裳,再歇一歇,恢复一下元气。”伯子衿看了一眼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说道。
虽说他口中讲的是“我们”,可实际上真正需要休息、亟待恢复元气的也就只有徐远舟罢了。
徐远舟点点头,说道:“往西二十里有处废弃道观,隐匿在山林里,鲜有人至,我们可以先在那儿落脚。”
伯子衿却忽然凑近,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挑,挑起了徐远舟脸颊边一缕掉落的发丝,调笑道:“不过,徐道长如今这副模样,怕是还没走到那儿,就撑不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