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反正就算活到最后,他的结局也是一样的。”长发男人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点了点坐在玻璃走廊上的黑发少年,“我就喜欢性子烈的。”
解千刃看见那个长头发男人了。
他对头发长不长的倒是没什么所谓,毕竟自己的头发也算不上短。
赛塔一步步靠近,最后在解千刃面前停下:“真的不打算和我走吗?你只是没试过,试一次就知道了,会很舒服的。”
赛塔的豪华别墅里豢养着近百个“玩具”,有男有女,有二十多岁的青年,也有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甚至连像解千刃这样的未成年都有。
少年没理他,只抱着苗刀,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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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斗士越来越少了。
环形廊道里面不再嘈杂,也许再过几轮这里只会剩下最后的赢家。胜利者会去哪里?解千刃不知道,也许最后的结局比死了还难受也说不定。
将要成年的他无疑是这里最年轻的选手。
如果最后还是没法离开,那他就去死吧。
跳海,被海底的怪物分食也好过尸体留在这里,然后被这群心怀邪念的人拿去不知道做什么恶心的事。
他并不想死,但没办法,如果要被那群人肮脏的手触碰,那他不如跳海,不如选择死亡。
他突然想起那些教徒在角斗场上的诅咒。
“Leviathan在呼唤吗……”
他见过海里的怪物,譬如鱼人,还有巨大的章鱼,但从未见过那所谓的“Leviathan”。
“Leviathan”是什么样的?如果按照圣经上说的,那它的身躯一定异常巨大,就像海底的小山一般。
那也许他跳下去就见到了也说不定?
然后被对方一口纳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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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主宰’漏水了!”
最后的死斗开始讯号并非谁人的战斗动作,而是来自观众席上,某位尊贵女士的尖叫,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惊恐的呐喊。
“我这边也在漏水!天哪!黑色的海水!大家快去B层避难!”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该死该死该死!我的手套可是今年新定做的!你们赔得起吗!”
“大家不要惊慌,先去B层避难,以前也遇到过海啸,‘海上主宰’绝对不会出现问题!请放心!”
角斗场是露天的,被钢化玻璃包裹着的是观众席,安全和他们这些角斗士没有任何关系。
少年是最后的赢家。
战斗结束,解千刃脱了力,倒在角斗场上。没想到这个地方也会漏水,他想,也许被水淹死也不错,他之前就这么想过。
天空开始下雨,黑色的雨水落在场地上,把前段时间才重新铺好的地面再次腐蚀。
他和别人不一样,在其他人因为黑色的雨水而慌张时,解千刃可以走在雨中和无事发生一般——最多也只是有些痛。为什么他的身体不会被腐蚀呢?
没人管他。
那些人大概都躲进地下了。海啸是常有的事情,解千刃也并不认为这个地方会因此就这样消失掉。
少年拿起苗刀,支撑着地面,让自己站立起来。
不能再留在这里。
他站在角斗场的边缘,看着眼前的汪洋大海,浪花击打在建筑物上将金属和水泥拍打出一个个可怖的坑。偶尔有随着海浪跳上来的怪物,解千刃挥刀,将他们劈成两半。
“扑通——”一声,少年跳入了滚滚波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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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窒息感中,解千刃好像听见了呼唤声。
他伸手,抓住了什么东西——是一块还算大的优质木板,他记得,这是某个地方的装饰物才对。解千刃抬头,看见了远处的已经崩塌的“海上主宰”。
短短几分钟,那座像是堡垒一般的游乐场就这样倾塌了。
惊恐的嘶吼声几乎响彻天际,海里的怪物们趁火打劫。
少年的颈间一松,电击颈环被海水破坏。
他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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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海上主宰’沉没了。”
“那不是个岛吗?怎么沉的。”
“据说遇上千年难遇的海啸了,海水倒灌进了角斗场的观众席,然后顺带着把地下那些也淹了,东部联合基地不是离那边稍微近点么?据说搜查队过去的时候,观众席那玻璃罩子里的人都泡发了!”
说这话的人是雇佣兵团里的情报人员,显然见过那些照片,大概是提及此事又想起来什么不好的画面,开始干呕起来。
“要我说还是活该,绝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饭呢,他们就先逍遥上了!”
这里是东部联合基地外的某处安全区,少年站在一边认真听着这群人说关于海上的事情。雇佣兵团的人知道他在听,但这事儿不是什么机密,他们也就没有赶走解千刃。
“感觉‘埃比斯’的诅咒灵验了啊,那些人真的遭报应了。”
“是有点邪乎,说得我都有点害怕了。”
解千刃走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海上主宰”的后续,便发问道:“请问有幸存者吗?”
雇佣兵们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朋友,‘海上主宰’可不是什么沿海的岛屿,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人体力这么好这么扛饿,海水也会把肉给腐蚀掉。”
“怎么可能有幸存者啊!”
解千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Leviathan’真的存在吗?”
这下雇佣兵们不笑了,似乎是真的在思考。
最后,他们的领头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吧,都几百年前的科学家留下的手稿了,可能他们自己也没搞明白‘Leviathan’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对啊,之前还有说把石头认成怪物的呢,也许‘Leviathan’只是海底的某个自然形成的岩石也说不定。”
解千刃年纪小长得英俊,虽然话少,但说话很有条理,雇佣兵们觉得有趣,又问道:“那你觉得它存在吗?”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摸了摸父亲留下的遗物。
那天,在他跳海后,他似乎听见呼唤了。
“嗯。”
“我觉得它是存在的。”
那是来自深渊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