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空气清冽,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玻璃,映照着德拉科·马尔福此刻冰冷沉重的心绪。
天文塔顶的周五夜晚,如今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栏杆上凝结的冰霜。
那抹曾经会如约而至的身影,随着那场不欢而散的争吵,一同消散在了冬末的寒夜里。
课堂上他偶尔会不经意地瞥见克拉拉——她安静地坐在赫奇帕奇的学生中间,垂着头认真地记录着笔记,那双总是盛着温和笑意的棕色眼睛,如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级长会议上,他们更是避无可避地共处一室。德拉科会刻意选择离她最远的座位,听着麦格教授或者其他院长布置着琐碎的任务。
有那么一两次,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她会像受惊的小鸟般迅速避开,而他则会用更加冷漠和倨傲的神情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他告诉自己,这样很好。她不再像个甩不掉的麻烦一样缠着他,他也终于可以将这些无用的情感抛诸脑后,把所有的精力继续投入到有求必应屋里那该死的消失柜上——可每一次失败,都像是在无情地嘲讽着他自身的渺小。
黑魔王可怖的面容如影随形,以及马尔福家族的荣辱,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如今的德拉科·马尔福的就像根被拉到极致的弦,随时有断裂的风险。
这天下午,斯莱特林的级长会议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召开。
潘西·帕金森正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格兰芬多学生的违规行为,斯内普教授只是不置可否地听着,目光意味不明地在德拉科身上短暂停留。
“帕金森小姐,你可以先回去了。”斯内普的声音平缓,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潘西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在她身影消失在门后,那扇厚重的木门被斯内普用魔法轻轻合拢的瞬间,办公室内的光线也暗了几分。
德拉科站在原地,心中升起不易察觉的烦躁,他不喜欢斯内普这故弄玄虚的姿态。
“德拉科,”斯内普终于开口,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近来,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德拉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脸上习惯性地显露出几分倨傲与不耐:“是吗?”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的嘴硬,只是慢条斯理地踱步到窗边,背对着他开口:“黑魔王对你……可是寄予厚望。我希望你没有因为某些不值一提的琐事,而忘记了……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我自然记得清楚,用不着你来提醒,教授。”德拉科不耐地回应,斯内普闻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德拉科不适。
“哦?可据我所知,某些多余的多愁善感,最容易蒙蔽年轻巫师本就不清明的头脑——尤其是当它还牵扯到……背景颇为有趣的莎菲克小姐时。”
“莎菲克?她不过是个……”
“一个父亲在阿兹卡班服刑,却能博取波特信任的女孩?”斯内普打断了他,语气十分不屑,“一个能让阿不思·邓布利多亲自关照,轻易进出阿兹卡班探视的赫奇帕奇级长?以你那引以为傲的脑袋……就真的迟钝到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吗?”
德拉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当然记得克拉拉告诉过他去阿兹卡班的事,但从斯内普口中,用指向邓布利多的方式说出来,让他背脊窜上一股寒意,那些曾被刻意压抑的疑虑,顿时无限放大。
“邓布利多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斯内普继续缓慢地吐露着,“他尤其擅长利用那些看似无害的、容易被情感左右的……棋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德拉科握紧了藏在袍子下的拳头。
斯内普的每一句话,都像在他与克拉拉刚刚撕裂的伤口上撒盐,同时又在他心底埋下更深的猜忌。
他与克拉拉在天文塔的争吵,他用纯血的论调将她推开——她会不会因此而彻底倒向另一边?邓布利多是否真的在利用她?
“我想说……”斯内普终于走近他,眼睛紧紧锁住德拉科,带着几乎要将他灵魂看穿的审视,“如果你因为一时的糊涂,因为一个愚不可及的女孩,而让你自己、乃至整个马尔福家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将是何等愚蠢的结局?”
德拉科猛地抬起头,试图用愤怒来掩盖眼底的慌乱:“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克拉拉·莎菲克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我的任务,我会完成!”
“最好如此。”斯内普的语气没有波澜,“否则,当黑魔王失去耐心的时候,你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了。而我,也未必总能替你收拾残局。”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熄了德拉科刚刚升起的那点虚张声势的火焰。
他知道斯内普说的是实话——在黑魔王面前,所有的骄傲和挣扎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而那个曾经让他感到片刻温暖,却又被他亲手推开的女孩,此刻在斯内普的描述下,已然变成了充满未知风险的符号。
办公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德拉科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因愤怒和不安而狂跳的心。
他恨斯内普的洞察和威胁,更恨自己的无力与被掌控。
最终,斯内普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刚才那番对话从未发生过。
“你可以走了,德拉科。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更不会让你的母亲……失望。”
德拉科僵硬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匆匆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这天,你坐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靠窗的角落,正在给远在夏海外婆家写一封报平安的信。
你信中每一个字斟句酌,都像是在粉饰一道道裂痕——你告诉外婆,霍格沃茨的冬天一如既往,课业也还算顺利。
也提到了母亲一切安好,请她不必过于担忧……写到这时,你多么希望这句话是真的,而不只是凤凰社传递给你的标准答案。
信的末尾,你依照惯例询问了外婆的近况,还有江夜弄那间小小的魔法杂货店的生意。
封好信,交给前来送信的猫头鹰后,你莫名疲惫——这一个月以来,你早已习惯了重新在人群中沉默,用礼貌的微笑掩盖所有的情绪。
每当夜深人静时,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透过冰冷的空气传入耳畔,你却只能睁着眼睛,试图用被子蒙住头去隔绝那些尖锐的回忆,在柔软的床铺上辗转反侧,等待着遥遥无期的黎明。
斯内普教授在课上对你那毫不留情的羞辱,更是让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那间教室和那门学科产生本能的抗拒。
你努力集中精神,将自己埋进厚重的课本和繁复的咒语练习中,但那些扭曲的文字,却常在眼前游离,最终化作德拉科那张苍白而决绝的脸庞。
曾经在天文塔上逐渐靠近的温暖,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短暂却又铭心刻骨的瞬间,似乎已经遥远得不再真切。
到了夜晚,你作为级长准备开始在城堡内巡视——这份职责,是目前为数不多还能让你强打精神去面对的事情。
经过一段偏僻的走廊时,你隐约听到了压抑的哭泣声。
循声望去,你看到一个低年级的赫奇帕奇女孩正被几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围在中间,其中一人你认得——是总是跟在德拉科身后的布雷斯·扎比尼。
他们并没有拿出魔杖威胁,但言语间的嘲讽和推搡的动作,足以让那个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
你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前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个斯莱特林学生显然没把你这个赫奇帕奇的级长放在眼里,扎比尼甚至嗤笑了一声:“没什么,莎菲克,只是和小学妹交流感情而已,怎么?你也要加入吗?”
“你们交流感情的方式还真是独特。”你盯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颤抖,“立刻向她道歉,然后离开这里。”
“哈!道歉?”另一个斯莱特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凭什么?就凭你这个‘泥巴种的朋友’?可笑的‘纯血叛徒’?”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你脸上。
你知道他们在影射赫敏,以及那最后刺痛你的字眼,让你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和德拉科的争吵——这让血液瞬间涌上了你的头顶,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
就在你几乎要忍不住施咒的时候,指尖却传来一阵熟悉的麻痹感,随即不受控制地变得有些透明,隐约能看到如同初雪般的绒毛在皮肤下浮现——那是你阿尼玛格斯形态羽毛的征兆。
你顿时心中一惊,强行压下那股不受控制的魔法波动。如果在这样的场合能力失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最终,那几个斯莱特林学生在你冰冷的注视和那个赫奇帕奇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才悻悻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丢下几句挑衅的垃圾话。
你安慰了那个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帮她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后,送她回了公共休息室——但你的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斯莱特林学生的嚣张跋扈而愤怒,更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为魔法失控的迹象而感到后怕。
在这场小小的风波之后,你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整理自己混乱的情绪,重新审视自己的魔法能力。
在极度的无助和对失控的恐惧中,你回想起了有求必应屋——那个曾经在D.A.时期,给予过你庇护和希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