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的时候还没到中午,林岩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了。
“傅医生你亲自带方越来啊?”林岩笑着说,“你们同学情还挺好的嘞。”
傅岑看了林岩一眼,丢下一个炸弹,“这是我爱人。”
林岩原本还笑嘻嘻地重复,“爱人啊......爱人?!”
本来在好好转笔的林医生笔都吓掉了,心里闪过无数个卧槽之后终于明白前几天他们见面的时候为什么气氛怪怪的了,原来一开始就是旧情人见面。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傅岑,不留感慨海归就是潮啊,同性恋都搞上了。
林岩倒是没什么性向歧视,他做这个工作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之前还遇到过那种要和塑料袋结婚的人。
只是以他对方越的了解,方越这种油盐不进的恶劣程度,压根不可能有爱人,他曾经坚定以为,方越这种人,就真的是谁爱谁倒霉。
没想到天选倒霉蛋竟然是他的同事。
林岩收敛了笑容,让方越坐下。
聊到有关最近的心情的时候,林岩本意是让傅岑先出去的,结果傅岑纹丝不动地坐着,方越也没有让傅岑出去的意思。
仅仅通过几分钟的,林岩就看出了方越对傅岑有种依赖和在意,他的总是盯着傅岑,就像是看守着什么宝藏似的。
意识到让他们两个分开或许不太现实,林岩也没在藏着掖着那些问题,当着傅岑的面开始问。
“你有想过要放弃生命吗?最近这半年?”林岩在电脑上记录着,一边记一边问。
方越迟疑了片刻,然后点头。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林岩问。
方越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傅岑,他正在看手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越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然后在傅岑都发觉了他不想说这个问题,抬起头盯着他之后,他还是开口了,“昨晚。”
傅岑预想到了,昨晚那个如同木偶人一样的方越,是他已经放弃掉自己的样子。
他不由心惊,要是自己再晚一会儿,再晚十分钟,半个小时?会不会上回在方越家门口的不欢而散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次?
傅岑不敢想象,一想就觉得呼吸都疼,负罪感要将他淹没了。
林岩皱了皱眉,想到昨晚傅岑来问自己有关方越的事儿,完全没任何犹豫地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林岩又问:“是因为什么?”
方越抠着手,说:“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林岩乘胜追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我想象出来的一个人,昨晚突然消失了。”方越说。
他没有点明那个人就是傅岑,但傅岑几乎立刻明白过来,那个消失的人就是方越口中的那个假的傅岑。
“消失的契机是什么呢?”林岩继续问。
方越显然就不想说了。
林岩也没有追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安慰他,“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想象出来的,就说明你已经能分得清想象与现实了,这是一件好事儿。”
......
林岩大概和方越聊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就给方越开了药。
方越磨磨蹭蹭往外走的时候,林岩叫住了原本准备和方越一起出去的傅岑,“傅医生,你要留一会儿吗?”
当场三人立马就明白了林岩想和傅岑聊会儿。
方越瞬间警惕起来,傅岑看出了他有些紧张,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脖颈,对他说:“你先去把药取了,好不好?你快一点,我在林医生这儿等你,好不好?”
方越像是接收到了任务,看了一眼傅岑,又看了一眼林岩,然后点头,“好,我快一点。”
方越走出去之后,傅岑就坐在了林岩对面。
“你要问什么?”傅岑先发制人地问。
林岩看了一眼傅岑,说:“对你我就不兜圈子了,你觉得方越变成这样有你的原因吗?”
傅岑默认了。
林岩转了转笔,“我之前很多次治疗,他都有意避开了一些东西,现在看来,他避开的东西有一部分是和你相关的。”
傅岑说:“可能吧。”
“说说吧,你和方越是怎么回事?”林岩喝了口水,露出了听八卦的表情。
傅岑沉思片刻,简单总结,“我和他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后来因为变故分手了,分手之后我就去国外了。”
“你是多久去的国外?”林岩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七年前。”傅岑说。
林岩用笔点了点桌子,“这不就对了!”
“他就是七年前开始来我这儿治病的,那个时候他病的最重,他有一种很强的自我厌弃的感,甚至做过好几次......不好的事儿,如果那个时候正逢你们分手,那就能解释清楚了。”
林岩总结,“心理问题中最常见的一个类型,被抛弃后遗症,也就常说的,情伤。”
林岩通俗易懂地给傅岑解释着。
“那你现在又怎么想的?”林岩又问傅岑。
傅岑皱眉疑惑,“什么怎么想的?”
“你们复合了吗?”林岩双手撑头,看着傅岑。
傅岑点头,又摇头,说:“昨晚太混乱了,还没说到那一步。”
林岩理解,他点点头,“那你做好了要长久作战的准备了吗?他这个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自然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好,可能会反复很多次,一些病理性的挫伤根本难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