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他的脑袋还是有些发胀,但是已经不似最初那般疼了,反而带着几分清明。
今天遇见方志刚了,方越清晰地记得,但是好在他那会儿因为太热没穿校服,方志刚应该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他在哪读书。
要不了多久竞赛就开始了,等竞赛结束了,他也就可以了离开a市了,没关系的。
方越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看了看时间,将近十二点。
傅岑理应是回去了。
他从沙发上醒过来,一边摸出手机看了看班群里无聊的发言,一边摸黑朝楼上走去。
才上楼,就看到自己的房间透出几分光亮。
是他今早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灯吗?
不应该啊?
方越皱着眉。
房门没关着,可以清晰地看着他的房间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还穿着实验的校服。
方越心头一颤,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待他走近,猜测变成了事实,在那站着的人,真的是傅岑。
傅岑在他的房间干什么?方越只稍稍细想他房间的那面黑板上写的东西,就觉得有些脑子疼。
傅岑看到那面黑板没有?会不会发现上面全部写的是他和自己的成绩?傅岑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变态?要不就说写傅岑的成绩只是为了激励自己?那又怎么解释他连傅岑高一的成绩都全部记录了的?还有自己在上面写的那些话?又怎么解释?
种种想法瞬间占满整个脑袋,方越这一瞬间恨不得自己晕过去算了。
他硬着头皮走近了自己的房间,轻咳一声,“你怎么还没回家?”
傅岑沉默地站在他房间的窗边,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了。
傅岑转过头,神色有些困倦了,“哦,我刚才上来给你拿毯子......”
说完,他们俩都沉默了两秒。
黑板就在他们一边,只需要余光就能看清上面写的东西。
钢琴先生也好,树先生也好,甚至还写了很多明天见。还有傅岑的而名字,大大小小的,甚至其中好多,方越都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写的了。
......方越已经不祈求傅岑没有看到了,他甚至希望现在傅岑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离开就算了。
千万别问他为什么。窗户纸捅破了大家都尴尬。
其实好多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说出口反而成了没必要的事情。
“那你现在要走吗?”方越用尽量自然的声音问傅岑。
傅岑麻木地点了点头。
他正在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方越站在门口,他站在离方越一米不到的位置,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股奇怪的气氛充斥在两人之间,时间突然过得很慢,很慢......
傅岑突然笑了笑,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低下眼眸,道:“我有时候过于自信了。”
“?”方越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他微微歪头,试图知晓傅岑说这个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外面月色很好,月光透进屋子里,散落在书桌上的试卷上,也洒在傅岑的发梢之上,万籁俱寂,但心跳声却跳出了温和的夜晚,把一切朝着冲动引去。
傅岑笑得很温柔,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他的声音也是如此轻柔,一切,都娓娓道来:
“小时候舅舅才向家里宣布喜欢男人的时候,整个家里都鸡飞狗跳的,战火蛰伏在每一个小动作之间,他做的任何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审判。”
“大家想给他的荒唐找一个原因,岑教授甚至为此翻遍了所有有关的书籍。但是书里却告诉她,这些都是正常的,舅舅不需要改变,需要改变的是她,是外婆,是腐朽的思想与固化的认知。”
“她们给爱情下了通俗的定义,于是开始有所偏颇,于是矛头对准舅舅,于是战火开始蔓延。她们看舅舅的眼神充满了失望,那个眼神我过了这么多年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是面对晚辈最直接的否定。”
“也是那一年,我在心里发誓,我要成为通俗定义下的好孩子,可以有性格,可以有小叛逆,可以偶尔做点不让妈妈开心的事情,但,不要让妈妈有失望的那一天。”
“我太害怕那个眼神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