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能耐,将她与芳灼这等修为的人一道哄骗,且毫无察觉的?
而且这劫雷更是蹊跷中的蹊跷,虞无渊事后认真回想过,那天劫的确是属于渡劫期,而普天之下也就她这么一个快要飞升的渡劫期修士,但那天劫,劈芳灼时极为狠厉,等到虞无渊迎上去时却威力顿消,甚至直接消失。简直就像是冲着芳灼来的,下了狠手要将这妖弄死一样。
虞无渊幽幽望向东方天际,太阳升起的地方,脑海中忽然闪过她许久之前听过的一句话。
“天地有私,秩序将崩。”
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浮出水面——
人世间没有可以蒙蔽她的存在,不代表“天”之上没有。
虞无渊指尖微动,不自觉捻起身侧一朵桃花。若“天”发现了芳灼与她之间的联系,想要出此下策将之抹杀也不无可能。
但定然不止于此。
为了抹杀一只小妖惹出这么大的事端,甚至还将鬼界魔物放出挑战天道威严,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但事到如今,这世间被魔物侵扰已是事实。
只是……
虞无渊忽觉喉头一紧。
只是不论如何,芳灼也不能留在她身边了。
天要杀一只小妖太过简单,这次芳灼没死成或许是试探,但他与她接触越多,就越会叫天看出端倪,若有朝一日天确定了芳灼为何存在,必定会毫不留情地抹杀。
他不能死。
虞无渊想。
“谁?!”
芳灼猝然起身,数十片花叶从他袖中迅疾飞出,直直嵌在前方山石林木中。
虞无渊也提剑起身,与芳灼并肩。
他们才经历过一场大劫,元气伤得厉害,再容不得半点差池。
渡劫期的修士与合体期的大妖齐齐放出威压,震得四方地动山摇。
隐匿在后的白衣人缓缓走出,身后是抖如糠筛的少女。
虞无渊看见来人,颇有些意外。
白衣人是春会初开那日玉台之上的金丹修士,少女则是走马驿的小玉姑娘,俱是熟面孔。
虞无渊放出灵息扫过二人,身上没有魔气,没有幻境修饰的痕迹,应当是本尊没错。
白衣人见虞无渊逐渐放下戒备,便也安下心来,拉着身后的少女行至虞无渊面前,拱手行礼。
“弟子陈国国师楼尽雪,不知仙尊在此修炼,不慎冒犯,还望仙尊恕罪。”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恭恭敬敬却毫无惧色,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三两句就消弥了尴尬局面。
毕竟是小辈,虞无渊没什么好责怪的,便收了剑,问道:“你既为陈国国师,擅自往东国的地界跑作甚,总不能是做使臣孤身一人前来谈和?还有你身后的姑娘,我记得她应当是东国人,怎么被你拘在身边?”
“不、不是的!”一直躲在身后的小玉姑娘听到虞无渊的话,立马开口反驳。分明话都说不利索,说出口的每个字都颤得厉害,完全瞧不出之前伶牙俐齿的模样,还是急急忙忙地松开手,挡到了楼尽雪身前。
于是就这样正正好,看清了虞无渊和芳灼的面容。
虽然身上沾满血迹,衣衫与发丝也不似之前那样齐整,但她依旧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个人气质出尘的神仙人物,他们此刻完全敛去装饰,灵息强大到快要化形在周身盘旋。
“小姐?公子!”
虞无渊冷淡的面容有所松动,她上前一步,柔声道:“玉姑娘。”
小玉姑娘不忘将楼尽雪挡在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虞无渊,小声问了一句:“仙尊?”
“嗯。”虞无渊点点头,又耐心问道,“怎么不在走马驿?”
像是碰见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少女将楼尽雪拦在身后的手忽然不住颤抖起来,她忍不住捂起嘴巴,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滚落。
“没、没了……走马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