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会儿一脑袋的编程代码，漠不关心天上的造物，却也被陈洛洛灌进去不少型号结构。前几天从公众号上看到推文，俞霁第一反应就是陈洛洛一定会喜欢这里。

“确定好未来去三十九军工所工作吗？”俞霁边走边问。

“当然了，三十九那可是华国最最最顶端的航空研究所，我做梦都想进去拧螺丝。”陈洛洛毫不犹豫。

“真好。”俞霁羡慕地说，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变惆怅了？”陈洛洛在俞霁眼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现在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各种各样的课，不知道未来要干什么。”

“去大厂敲代码？”

“不确定，感觉成为流水线上的一环一定程度上会失去创新能力。”

“去国企朝九晚五？”

“听起来很无聊。”

“那去投行做量化？”

“不知道，也许吧。”

“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吗？”陈洛洛问。

“不知道，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俞霁低头思考良久，说：“作业都写，知识都学，可有时候晚上窝在床上，觉得白日里听到的那些甚至还不如手里的十四行诗有意思。”

“不着急，慢慢来。”陈洛洛明白好友的困惑，安慰她：“谁知道未来呢，也许有一天你会把莎士比亚写进电脑里。”

“在屏幕里让他朗诵一首十四行诗吗？”俞霁设想一下那个画面，“噗嗤”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让字母小人在屏幕里面演《罗密欧与朱丽叶》……”陈洛洛也没绷住，“咯咯”笑得弯下腰。

“很不可思议。”俞霁对着好友笑。

“谁知道呢。”陈洛洛瞥见远处广场上的黑鹰直升飞机，瞬间将刚刚的话题抛之脑后，激动地要冲过去看个究竟。

“快来！”陈洛洛踮起脚尖喊：“给我和大黑帅拍张帅照！”

夕阳照在短发少女身上，落日金黄，北风簌簌，她的身影跨越时空，与曾经荒凉的戈壁滩上第一代筚路蓝缕的科研工作者渐渐重合。

“来了来了！”俞霁小跑过去。

七点多大楼里做实验的研究生们陆陆续续吃完饭回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固定翼”之类的专业内容和诸如“宿舍天花板漏水”“食堂新开的小锅米线味道一般”的生活小事。俞霁和陈洛洛站在圆形广场侧边目送他们进去，一个羡慕，一个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想这是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想出来了吗？”

“目前暂时还没有。”俞霁望向远方，夜幕升起，喧嚣声褪，巍峨的图书馆和实验大楼灯火通明，里面坐着无数年轻的优秀学子，孜孜不倦，上下求索，怀揣未经风霜雨雪的梦想，来到这所大学落地生根。

“不知道啊。”俞霁长叹一口气，很是忧愁，“我既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你想要那个学长。”陈洛洛岔开话题。

？

俞霁满头黑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头神色一变抬手抚上好友额头，故作担忧状：“好端端一姑娘，怎么年纪轻轻就变糊涂了，你说这脑袋进了水那可多不好治啊……”

说着说着，翘起兰花指掩住嘴开始哀哀戚戚地抽泣，陈洛洛彻底没话说了。

“你行，你真行。”竖起大拇指，陈洛洛不得不佩服好友这说来就来的精湛演技。

“我凭本事进的话剧队。”俞霁睨了他一眼，“休想乱说。”

“你俩真没啥？”

“天地可鉴，清清白白。”

“真可惜。”陈洛洛还没见过俞霁谈恋爱的样子。

“可惜什么呀，说得好像你有男朋友似的。”俞霁就知道她最喜欢看自己的热闹。

“哎呀不说这个了。”陈洛洛揽住俞霁肩膀大步向前，“《新华字典》里不是说了么，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真的吗？俞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