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浸透布料,晕染开深色。
李净的手指先是虚虚落在裴听寂腰侧,后来,颤抖着搭上裴听寂的肩。
渐渐的,他死死扣住裴听寂的肩膀,指尖绷得发白,像是要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李净抬眼,睫毛湿漉漉得黏在一起,还有泪水从泛红眼角流出,在下颌悬停,最终滴落。
他的力气不大,按住裴听寂肩膀,往下压。裴听寂垂眸看着他,纵容地顺着那力气,缓缓倒下。
但李净还在抖,连呼吸都发颤,像一片在秋雨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有泪水落在裴听寂唇边,温凉的、咸涩的。
终于,李净垂下湿润的睫毛,小心翼翼地向裴听寂献上一个吻。
这是一个缓慢而细致的吻。
他一寸寸舔舐过裴听寂的口腔内壁,仿佛在搜寻什么不洁的痕迹,又仿佛是在清理他所认为的肮脏。
裴听寂耐着性子,不纠缠,不进攻。只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轻抚那颤抖的脊背。
终于,李净抬起莹润的眼睛,眼中还映射着细碎的灯光。
他努力让自己微笑,一字一顿,声音还是发颤,“裴听寂,我们恋爱吧。”
说完,李净直直看着裴听寂的眼睛。他的心跳得很快,快到他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犹如鼓声一般。
他在等裴听寂的回答。
粗粝的指腹擦过他的眼角,裴听寂直起身,把李净拉进怀里,说,“好。”
......
后来,在李净不辞而别后,裴听寂在宿醉的夜晚总是会想起这段恋爱时光。
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李净在很负责地扮演一个男朋友的角色。
李净会在裴听寂出门前,为他抚平西装的每一道褶皱;在午饭时,带着饭盒送来亲自做的午餐;会在睡前,跪坐在裴听寂怀里,献上一个缠绵的晚安吻...
那时,裴听寂真的认为,他们会这样一辈子。他曾经认真翻阅过每一个允许同性结婚国家的法律材料,认真比较,想给李净一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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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常青树的绿意也沉闷。太阳无精打采悬在半空,将坠未坠。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让人看不见尽头。
Alife推开茶馆二楼茶室的雕花木门,看见了靠窗而坐的李净。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这家茶馆在陆宴州名下,不对外开放,只用于陆宴州本人及其朋友会客。
网上的事总是这样,发酵的快,遗忘的也快。尽管偶尔还是会蹦出几个视频来谴责李净的行为,但总是会有新的热点来吸引视线。在舆论基本平息后,裴听寂还给了李净手机。
于是,李净收到了Alife的见面消息。
"Lee!"Alife扬起一个标准的、热情洋溢的美式大笑,八颗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
他并不知道李净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Alife与李净是同学,碰巧这段时间帮教授来中国跑腿,于是想和李净见面。
李净弯眼笑笑,修长手指拿起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壶,给Alife添上茶。旁边的精致瓷碟里盛着各种精致的中式点心。
陈年普洱的醇香香气溢满整个茶室。
Alife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内里却是个细腻的大男生。那时,知道李净退学后,Alife曾问过原因,但李净回答的很含糊。于是,这次,他没有追问李净为什么退学。
他也没有告诉李净,在李净走后,赵易然在学校大肆传播谣言。
当然,Alife买通过几个流浪汉,将赵易然套在麻袋里,揍了一顿。
Alife捡着一些开心事告诉李净,比如一个教授晚上脱衣服时忘记拉窗帘而被人拍下他的啤酒肚,又比如他的女友因为生气逼迫他穿了一双妖娆的红色靴子。
“鞋跟足足有八厘米,在人行道上咔哒作响,就像踢踏舞鞋。有些艺术生甚至问我是不是在表演。”
李净很认真在听,那双眼睛一直弯着,带着温润的笑意。
“哦,对了,我必须告诉你这个。”Alife一拍脑袋,“还记得你让我给Lucky找新家的时候吗?”
“我原本打算带回我家养,但我妈的新男朋友对狗毛过敏。所以我在网上发了帖子,有个人联系我领养。”
“当那个人来接Lucky时,哦,天哪,他帅得离谱!我那讨厌的同性恋室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Aife手舞足蹈,“你们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东方男人,但风格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