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裴听寂阖上办公室门,看向李净,指尖在门把手上微微一顿。
窗外暮色渐沉,有霞光穿过窗户,给李净的轮廓镀了层淡金。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里安宁与平静,仿佛是这个喧嚣混乱世界的唯一定点。
李净抬头,嗯了一声,关了电脑,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
夜色愈发深厚,各种流动的光影随着车辆行驶而后退。车辆驶过繁华商业区,又拐进一条盘山公路。
李净意识到这不是回裴家的路。他看向裴听寂,询问,“去哪?”
“一个朋友过生日。“裴听寂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叩,黑宝石戒指与方向盘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李净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一下安全带。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早上,裴听寂给他穿得尤为正式。
“不要紧张。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你就说:'裴听寂,我们走。'然后我就说:'收到。'”
“我们就回家。”
闻言,李净笑了一声。但笑意还未从唇角完全褪去,神色便已黯淡下来。
那是裴听寂的家,不是李净的家。这辈子,李净没机会拥有一个家了。
世间有万盏灯火,但没有一盏专门为他而亮。
车辆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在夜色中,唯这此处灯火通明,辉煌十分,像是一颗卧在山涧的流光溢彩的明珠。
刚停车,专业的PR就迎上来,二人下车,PR恭敬道好,“裴先生,李先生,晚好。”
裴听寂从车后座拿出一个黑丝绒礼盒,连带着车钥匙交给PR。
门童拉开门,裴听寂和李净步入室内,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如银河倾泻。
灯光掠过各式水晶、钻石、珍珠与杯盏,各种华光交织,是寻常人难见的光彩。
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裙摆曳地。高定屡见不鲜。
“来了,阿寂和小朋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净循着声音去望,看见了江明秋。
江明秋一双桃花眼潋滟,含着促狭的笑意。他凑上前,同李净讲,“小朋友,我们阿寂脾气不好,跟他在一块是不是像跟个冰山待在一起,又冷又无聊,真是麻烦你担待了。”
话音未落,裴听寂眉头微皱,看了眼江明秋,“小朋友?”
江明秋不以为意,反而凑得更近,“不叫小朋友,叫什么?”他故作思考,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嫂子?”
李净摇头,看向裴听寂。发现裴听寂没出声,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裴听寂只低笑了声,对江明秋讲,“有时间去北山,拿那把你惦记了很久的车钥匙。”
江明秋退后一步,看向李净,微笑,“谢谢嫂子。”
三人踩着地毯,穿过这片名利场。
“裴总,您来了。”
“裴哥、江哥,晚上好。”
“裴少爷。”
......
觥筹交错中,问好声此起彼伏,裴听寂只偶尔颔首,脚步却从未有过停顿。江明秋倒是偶尔会含笑应答。
李净低着头,他感受到了那些人打完招呼后,落在他身上的探究目光。
但他没注意到,远处,一道掺杂着羡慕与嫉妒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
主桌设在最里面,华丽屏风隔出一方空间。半封闭半开放,坐着三男一女。
“听寂,来了。”陆宴州搁下雪茄剪,描金袖扣在动作间闪过微光。裴听寂早已告知了他们李净的身份。于是朝李净点了点头,“陆宴州。”手臂自然环过身边女子的腰,“云亦祯,我女朋友。”
李净还未开口,另一个男人抬了抬眼皮,“傅祈宗。”说完,他将目光移向身旁长相堪称明丽的男人,那男人友好朝李净笑笑,“明棠,是个演员。”
江明秋坐下来,叹息,“你们都成双成对,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
闻言,陆宴州轻笑,“你还好意思讲,看遍A市,谁有你换的快。”
他们落座,服务生熟练添茶。李净左侧是裴听寂,右侧挨着明棠。
“董事会已经摆平了。”陆宴州用银质茶匙轻轻敲了一下杯壁,“王家有点难办,要想点办法挤出去。”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江明秋倚在靠背上,随意用湿毛巾净手,“那件产品丑闻,可以用一用。‘’
裴听寂将一碟桃花酥放到李净面前,开口,“小儿子王麟前段时间在国外肇事逃逸。”
傅祈宗嗯了一声,“再查查税吧。”
李净觉得他不应该坐在这听这些,他沉默着咽下一口桃花酥,抬眼,发现云亦祯、明棠都是一副习以为常样子,就像那三人谈论的是明天的天气一样。
开席了。
身着燕尾服的侍者托着托盘,开胃小点是鱼子酱配薄脆饼干。
侍者想将一盘放在李净面前,裴听寂低声道:“给他换一份火腿。”
又有侍者要给裴听寂添酒,裴听寂抬手挡了下,“把这个酒杯撤下去。”他又指了指李净,“给他添果汁。”
江明秋晃了晃酒杯里的酒液,“阿寂,你这就没意思了。傅哥生日宴,你都不肯喝。”
裴听寂看向傅祈宗,“带人来的,我喝酒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