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沅吹熄了床边的灯,只留了远处一个小蜡烛照亮,她小心翼翼地从床脚上床,避开和晏离的接触,爬到床里侧的位置,这张床其实很大,他们两个一起躺在上面中间还有很多空余。
宽敞的间隔让姜阿沅悄悄舒了口气,她还是第一次和外人躺在一张床上,在躺下前她心里十分慌张,但躺下之后,晏离安静地躺在她身侧,她激烈的心跳反而平复下来。
平静的心情反而令姜阿沅感到奇怪,她明明之前很抵触晏离的,怎么会突然就能如此平和地和他并肩躺在同一张床上呢?
姜阿沅不住回想第一次见到晏离的时候,是她及笄那日,晏离带着赐婚的圣旨给了她一个难忘的及笄礼。
那日的晏离,好似不像如今这般,反而更像是传言中的安王,冷漠,高高在上,肆意妄为。
第二次见到晏离的时候反而和现在有点像,沉默寡言,但其实守礼又细心,见她和长嫂没带几个人出来,特意派了人护送她们回家。
再见到就是婚后了,晏离和整个安王府给她的感觉都是温和,细致的。
想到自己今天还斥责了安王一番,姜阿沅悄悄咋舌。
回忆到这她突然发现,晏离除了去向皇上求请赐婚外,再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姜阿沅说出不好来的了。
相通这一点后,姜阿沅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并不差,夫婿虽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和自己也算是相敬如宾,并不是想象之中的凶残样子,甚至不需要自己履行夫妻之事。
她如今贵为王妃,整个王府都对她毕恭毕敬,悉心照顾。若不是这门婚事一开始就闹得非常不愉快,那么这样一桩婚事,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了。
那么晏离和贺良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晏离这样的人,豁出婚姻来,也要让贺良琪不痛快呢。
姜阿沅想不明白,明明贺良琪一向也是温和守礼的人,除了晏离,还从没听说过贺良琪同谁有过龃龉。
或许改日问问华公公能得到答案,姜阿沅想到这里意识逐渐模糊,渐渐睡着了。
姜阿沅睡着了,晏离还直直地睁着眼睛。
从姜阿沅说睡在他身边那一刻,他的心脏就跳的快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一样。
晏离白日睡了一天,现在精神得不得了。
尤其阿沅就躺在他身边,这种事他求皇上赐婚那天甚至他们成亲那天,他都没有想过。
姜阿沅喜欢的人是贺良琪,这件事情他上辈子就知道了。
新婚之日的回避,昨日门前的冷淡,还有阿沅发红的眼圈始终都在晏离脑海中循环重现,让他一直提醒自己,要克制,要和阿沅保持距离。
但是,如今阿沅愿意睡在自己身边,是不是说明,阿沅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听这身旁均匀的呼吸声,晏离仔细地将今天的喜悦刻在心里。
就这样睁眼到天明。
姜阿沅第二日醒来时暗自惊讶,她没想到晏离就躺在自己身边,自己却能睡得这么好。
她转过头,见晏离还在睡着,她还有点困,昨日守了晏离一天着实有些劳心,她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晏离睁开眼,悄悄侧头看了一眼阿沅,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两人一同又睡了一个时辰。
姜阿沅睁开眼睛坐起来,见晏离眼睛还闭着,有些奇怪,晏离平日都醒的很早,昨天又一直睡着,怎么还是没醒呢。该不会又发热了?
她伸出手放在晏离额头,又收回来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还好,和她温度是一样的。
或许是受了伤,再加上前夜还不知道他在椅子上坐了多久。
姜阿沅轻轻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起外套披在身上,也没有叫侍女,自己去了浴室洗漱。
晏离才睁开眼睛,他在阿沅醒之前就醒了,担心阿沅醒来后会觉得尴尬,他便闭眼装睡,没想到阿沅会来试他的体温,细软的手贴上他额头那刻,他险些露了馅。
姜阿沅略洗了洗脸仍穿着寝衣回来了。
见到晏离睁开眼睛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转向别处,然后停在一旁的伤药上。
这伤药每天要换三次,昨日晏离昏睡着,太医换了药才走,剩下的两次都是她来处理的。
她解开晏离的衣服才看到华公公说的伤口有多严重。
那么长的一道伤口在身上,姜阿沅甚至无法想象会有多疼。
姜阿沅换药的时候手都在抖,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才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晏离昏睡时,她换药还可以心无旁骛,可如今晏离醒了。
姜阿沅盯着伤药,脸逐渐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