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项检查的时间都不长,但加上排队等候,结束时已将近下午一点。
中途去超市买来的面包零食也被两人分着吃光,他们走出大楼,打算从医院的后门出去,沿路有许多饭店。
医院很大,前后住院部门诊部也有好几栋,元星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感到很熟悉。车祸醒来,怕他一直待在病房郁闷,那位五十岁的护工大叔会推他出来散步。
那个时候还是五月份,天气没那么热,傍晚时分,他会像其他病人一样抛下轮椅走一走,走得很慢,因为车祸确实在身上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在上空,周围几乎没什么建筑物的阴影,元星有些后悔出门时只顾着大明星,却给自己忘记戴帽子了。
贺北时注意到这一点,抬手放在他的额头前,任由手背被烈日照射,戴着口罩声音有些闷,但还是难掩笑意,道:“要不是路过有人,我肯定把帽子摘下来给你了,星星,我好不好?”
两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在路上本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贺北时遮着面不要脸也就罢了,他可不想被人拍照上传到网上,一把拍掉头顶的手,咬牙警告道:“低头,不想身份暴露的话,就不要做任何和走路无关的事情。”
贺北时只怕也想到了过往的糟糕经历,“哦”了一声,两手乖巧的垂下,不再作乱。
饿死鬼赶路一般快步抵达饭店,进了包厢,他立马摘掉装备贴在空调前,抖着被太阳烤熟的衣服,不停说道:“热死了,我要热爆炸了。”
这家饭店的包厢有最低消费,元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坐在位置上看菜单,平均每道菜在六十到一百之间,和望海寸土寸金的大饭店相比,已算低价。
但他还是抬眸瞪了一眼空调前吹风的背影,这完全是一笔多余且不划算的支出。如果今日是一个人来医院,那他会进一家普通的饭馆,花费不超过五十块钱,还能吃得很饱。
唉,家里养个少爷很费钱呢。
“我点好了,你要不要看看再加点什么。”
元星喊了一声,把菜单朝他那边推过去一点。
“不用不用,”贺北时笑了笑,拉开旁边的座椅坐下,看都没看一眼,殷勤道,“你喜欢的我都喜欢,这些够了。”
他也知道谁付钱谁是金主啊,元星苦笑两秒,在手机上点下奢华的一单。
围在大圆桌前,两人吃饭其乐融融,贺北时充作品鉴大师,一会道“这个好吃,星星吃这个”,一会道“这道菜不行,味道好怪,星星别吃,待会给他们打差评”。
饭店的冷气开得足,吹着浑身燥热都不见了,在那么安逸的情况下吃饱饭,他甚至有些困了,靠在椅背上,道:“星星,把车票改签吧,我想回家睡觉。”
昨日他们将来回的高铁票都定下了,本以为会在医院消磨很久,所以定了晚上七点左右的回程票。
吃完午饭也才两点,总不能干坐在这里或者去车站等着吧。
元星看了眼时间,提议道:“刚好时间充足,我回趟家吧,顺便拿点东西。”
“啊,对,回家。”
贺北时眯着眼附和一声,忽然,大脑闪过金光,他猛地坐直身子,一双手藏在桌下死死攥着拳头,问道:“回哪个家?”
元星以为他在问地址,道:“金溪路那边的小区,离这不算远,你不是困吗,去那里能睡一会,我刚好也收拾点衣服带回去。”
之前带的衣服其实够穿,然而中途加了贺北时这个变故,变成了一个人的衣服两个人穿。虽说花在二少爷身上的钱他都记着账,但最终能不能要回来、好不好意思去要还是个问题,所以素日里能省则省,不该花的钱绝不花。
想要睡觉的某个人此刻全然清醒,大脑一片充血的状态,额头冒出汗珠,手底快把饭店木制座椅的扶手给扣烂了。
注意到他状态不对,元星转头,看到旁边苍白的面庞,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脸色那么白?”
贺北时抬眸看了一眼桌上吃剩的菜肴,双手从座椅上拔起,捂住肚子,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着一口气,道:“吃太多了,难受。”
刚说完,“刺啦”一声,他推开座椅,跑进包间内的洗手间里,对着盥洗池一阵呕吐。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元星焦急的跟过去,又什么都做不了,跑下楼找服务员要了温水,把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问他们的菜是不是有问题。
一来一回,贺北时已经将胃里的东西全吐干净,闭着眼,虚弱的坐在地上。
他赶紧把水端过去,虽然知道不是发烧,还是条件反射般的抬手碰了碰额头,小声道:“我刚才下楼要水,说你是吃了他们的饭才呕吐的,那老板立马说要开车送我们去医院,挂号费医药费全包,还把饭钱给退了。”
最后一句话,明显有欢喜的成分。
贺北时无力的笑了笑,
等人喝完水缓了一会,元星把他扶起来,听到走近的脚步声,赶紧拿了帽子戴他头上,还好今日带的是鸭舌帽,往下一压,能遮住大半边脸。
他虽然能走,元星还是拽着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你表现得虚弱点,不然老板以为我们讹人呢。”
演戏是贺北时的强项,听元星的话也是他的本能,出包间的一瞬间,他便将脑袋靠在星星的肩膀上,一只手捂着肚子,走路也拖拉无力,紧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到发白,竟没泄露一丝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