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不算大,布局却极尽讲究。金色灯光如薄纱般洒在银器与地面上,反射出的光仿佛经过克制打磨,不晃眼,却渗着不动声色的冷意。弦乐在厅中低声流淌,音符轻得像是怕扰了谁的梦。
向导在厅中交谈、游走,姿态从容。哨兵的身影零星散落于边缘,他们不是宾客,而更像是道具。
林夕便站在那样的角落。
她笔直地靠着墙,制服修身,扣子系至最上方,严严实实遮住锁骨。颈边扣着银白项圈,亮度低调,却在精神海某处持续燃着微不可察的灼意。
她的向导没有现身,只托人把她安排在此,就像放置某件不需调动的仪器。没有交代任务,也无须她回应旁人。
她只需站着。
她站得极稳,像不存在于空间里。黑狼沉在她精神海最深处,仿佛陷入一种无梦的死眠。
空气中漂着香味,混着酒意与木质香精,甜得发腻,对感知敏锐的哨兵而言,几近负担。她的精神感官被压制至最低,死水般平静,毫无波澜。
直到——
那股气息拂过她身侧。
不强烈,不刺人,甚至不带目的,只像风在衣料边缘偶尔停驻。但那一瞬,黑狼轻轻动了。
不是警觉,也不是躁动,仅仅是轻微地挪动耳朵,像梦中小兽下意识的反应。
林夕僵住了。
她立刻压制精神波动,试图将黑狼重新封回深层。但黑狼没立即沉下去,它低低哼了一声——既像回应,又像是在不安地惊醒。
那不是她的向导的气息。
她的神经立刻绷紧,低头,不敢有一丝动作。
精神项圈未响,却开始收紧。不是外部惩戒机制,而是她自身抑制系统的反馈。后颈隐隐发痛,如一张缓缓收紧的细网,网住整片神经。
她努力调整呼吸,避免被察觉异样。
但身体仍不受控制地偏了一点。仅仅是脚趾蜷缩、腿肌抽动的程度,却也足够让她警觉。
她想知道那是谁,却又不敢看。
最终,她还是看了过去。
那方向人很多,她没分清是哪位向导释放了那气息。
但她看见了一只水獭。
银灰色,尾巴卷着,趴在一个年轻向导脚边,毛顺眼温,眼眯着,却又分明朝她这边留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