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曾经伙伴的观测只是一种习惯,甚至连干预都开始逐渐减少——主要是大家都越发成熟,很少需要她出手了。
唯有太宰,即便加入武装侦探社有了新的同伴,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寻死,他似乎把这个当成了心照不宣的游戏——她想尽办法阻止他胡乱找死,他乐此不疲以此逼她现身。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明明有了被救的机会,结果到现在依然抵触着“被救赎”,一个劲扎在对她的执念里……所以说,她才不想给他念想。
弗吉尼亚伏在已经比以前大了许多的金钱龟旁边,将饲料往里扔。
金钱龟慢吞吞地爬过来,绿豆眼盯着空气看了几秒,突然伸长脖子,像是要蹭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弗吉尼亚蹲在水缸旁,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
“要好好活着啊。”她说,“……如果最后我失败了,那就替我看着他们。”
她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身形隐没在阴影之中。
**
太宰站在河岸边,湿透的绷带黏在皮肤上,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脚边,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雨水顺着太宰的鬓角滑落,浸透的绷带黏在皮肤上,冷得像她最后触碰他时的指尖。
——她没有出现。
这是四年来第一次。
太宰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由于寒冷,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近乎恐惧的震颤。他盯着自己苍白的手掌,仿佛那里本该有什么东西——一根无形的丝线,一个幽灵的触碰,一句“别找死”的嘲讽——但现在,它断了。
——她不见了。
这个认知像一柄冰锥,狠狠刺进太宰的太阳穴。
国木田在耳边咆哮,中岛敦手忙脚乱地递毛巾,连乱步都难得睁开了眼睛——可太宰这次没有露出那种轻佻的笑。
他的耳边只剩下一种声音:寂静。
那种四年如一日的、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太宰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更尖锐的情绪——愤怒。
“你又要逃吗?”
他盯着平静的河面,仿佛能透过浑浊的水流看见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身影。四年来,他用尽一切方式逼她现身——跳河、服毒、迎着枪口走去——而她总是会用那种若即若离的方式救他,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这种被观测感一度让他忘记自己被抛弃,就好像只要能确认自己还在被观测,他就是存在着的。
如果连“弗吉尼亚的幽灵”都消失了,那他这些年的执念算什么?他的愤怒、他的不甘、他那些精心设计的自杀表演——又算什么?
太宰突然笑起来,笑声低哑,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前辈……”他轻声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
河水倒映着他苍白的脸,鸢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暗潮。
——他早该这么做了。
从她死去的第一天起,从他在异能特务科的冷冻舱里看见她还在运作的心脏开始,从每一次子弹诡异地偏离轨道起,从他这些年费劲手段查出来的她当年的实验真相开始……他就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
他曾经以为,她的死亡是对他最大的背叛。可现在他才明白,比背叛更残忍的,是她连“恨”都不留给他。
“……不行哦,前辈。”
太宰轻声说,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堪称温柔的笑。
“你以为……我会让你就这么逃掉吗?”
既然她还有意识,那他就把她拉回人间。
既然她不承认在乎,那他就把事实摆在她面前。
既然她想消失,那他就——逼她现身。
“太宰先生?”敦小心翼翼地问,“您……还好吗?”
太宰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当然啦~不过,这几天可能要请假哦?”
太宰转身走向某个方向,湿透的衣摆在身后拖出一道水痕。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奔跑。
弗吉尼亚的心脏在运作,对战魏尔伦那会儿他告诉过他,那是特异点的容器,用于增幅她本身的异能。在她死后,这个异能依旧在尽心运转,用于稳定体内的特异点。
而经过查证,当年英国实验是类似于中也和魏尔伦的特异点生命移植,那个叫做奥格都斯的博士利用弗吉尼亚的“到灯塔去”将另一维度的东西引入弗吉尼亚的灵魂,换句话来说,弗吉尼亚的灵魂已经可以称之为异能本身。
所以,他需要找一个老熟人。
一个能帮他“分离异能”的人。
一个能让他……
赌上整个世界,去换一个答案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