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抛下来救生绳,周蓑云绞住手腕,伸手去拉救生圈上的绳索。
简辽燃有了支撑点,身体不再使劲,任由周蓑云牵着他在水面上滑行。
等到岸石下边,周蓑云才拖住他的下巴,看他神情,大声吼:“没事吧?”
简辽燃呛了好几口水,但就是说不出话,周蓑云知道他需要点时间缓解,对岸上人说:“先别急着拉他,我看着。”
简辽燃隔着水听见周蓑云说话,望着那张冷到冰点的脸,体内的恐惧方才还像一头原始的猛兽,但现在它退缩了。
简辽燃紧锁的喉咙缓慢扩张,他尝试发出声音:“你也……讨厌水。”
周蓑云确实讨厌水流,当一个小孩被其他孩子逼迫着跳进河里去捡漂浮的垃圾后,他当然会厌恶。
“现在能拉起来吗?冬天在水里泡久了容易生病。”年轻人们都替他们着急。
周蓑云看简辽燃状态,比了一个OK的手势。众人齐用力,将两人拉起来。
年轻人说:“我叫个车送你们去医院吧。”
“不用。”简辽燃躺在地上咳嗽,挣扎着起身,撒谎:“我学过游泳,只是突然抽筋。没事。”
“我寻思你跳河呢,大晚上也没人推你啊。”年轻人惴惴。
简辽燃咳着笑:“你别说,真的突然有人从背后伸出一双手,很白,刷了面粉一样白,把一下子我推进去了。”
周蓑云拽他起来,语气欠欠:“别装神弄鬼了,就是不小心踩空而已。”
他朝好心的年轻人们一一道谢。
年轻人再次跟简辽燃确定:“真不用上医院?”
“谢谢,给我一条毛巾就行。”
年轻人跑去拿了两条大毛巾,递给简辽燃时说:“你得感谢你兄弟,有这样的朋友够义气了,二话不说就跳进去救你。换了我们,我们都不敢的,这条河的水可深了。”
简辽燃脱了湿哒哒的外套,剩下湿哒哒的毛衣,冷得打颤,扭头和周蓑云真心实意说:“谢谢,义气哥们。”
周蓑云无所谓问:“手机能用吗?我把车还了,我们打车回去。”
年轻人一听立刻给做网约车的朋友打电话,让人来接他们。
简辽燃坐在车上,脑子被水一冲特别清醒,周蓑云身上全是湿的,心情却异常糟糕。
简辽燃推了推周蓑云肩膀,忽然提起过去一茬:“我刚才那句哥们不是白叫的。”
周蓑云哦了一下。
“不管你怎么想,今晚这件事是我欠你的,以后当兄弟也不错。”简辽燃看着懒懒的,话说得却很重。
“你说的,以后就当兄弟吧。”
大概没人会拒绝和一个大帅比明星当兄弟吧。
而且兄弟两个字定义模糊,可以是好兄弟,也可以是不太好的江湖兄弟,对周蓑云而言不是什么必须践行诺言的关系。
“既然是兄弟,能不能说一说为什么怕黑暗寂静环境里的水声?”周蓑云趁简辽燃卸了刺,靠近了问。
“根据家人的可靠说法,我九岁时候在水沟里溺水,所以变得怕水声。”简辽燃简明扼要地解释。
“溺水是对水有恐惧,不是这种特定的情况吧?”周蓑云放软了语气,毕竟问的问题太咄咄逼人。
简辽燃揪了揪眉心,回答:“只记得跟那个有关。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周蓑云只好放弃追问。不是所有人都要撕裂、粉碎才痛快。
回到酒店,两人埋着头快步钻进电梯里,周蓑元先一步出去。
简辽燃忽然说:“你以后有事就跟我发微信,我和许浚如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
周蓑云抵住电梯门,看他:“不是说对我考核的标准很高?”
“那是乐队成员,不是私底下关系。或者你想换成每天一柱高香?”
简辽燃将毛巾披在头上,头发也乱了,身上印着水渍和薄薄肌肉纹路,周蓑云忽然又觉着兄弟这个称呼不好了,没法名正言顺干点别的。
“好,燃哥慢走,燃哥别感冒了。”
电梯门合上,简辽燃觉得兄弟这个称呼挺好的,似乎混乱的棋盘上每个棋子都归位,他的和周蓑云的关系也有落脚点。
从兄弟这个角度去思考,周蓑云就是一个皮一点、表里不一的弟弟,往后克制住作为A的踩线行为,他们可以拥有很纯粹的交情?
周蓑云在睡觉之前突然起意搜了简家的旧新闻,网络上一片空白,显然是被人刻意清除掉。
简辽燃说不记得溺水之后的事或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