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解玉弦摇头,呼吸越来越急。
“记不清……只记得很疼……他们用噬魂钉……”
话音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血沫。
楚镜澜当机立断,一掌按在他心口,冰蓝色龙纹自掌心蔓延,瞬间爬满解玉弦全身。
“睡吧。”
楚镜澜低头,额头抵住他的。
“本尊在这儿。”
龙族秘术作用下,解玉弦终于昏睡过去。
楚镜澜轻轻拨开他被汗湿的额发,露出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此刻眉头紧锁,仿佛梦里也在受苦。
楚镜澜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白日里在月宫废墟找到的。
半块焦黑的留影玉,藏在被劈开的床柱夹层里。
他注入灵力,玉石泛起微光,投射出模糊的画面:
年幼的解玉弦被铁链锁在祭坛上,浑身是血。
几个魔族围着他,正将一枚噬魂钉钉入他掌心。
小孩痛得撕心裂肺地哭喊,却有个声音在画外笑着说。
“继续,太阴星君的继承者没那么容易死……”
画面戛然而止。
楚镜澜捏碎玉石,眼底翻涌着滔天杀意。
他俯身将解玉弦搂进怀里,龙鳞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仙尊?”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太阳星君到访,说有要事相商。”
楚镜澜给解玉弦掖好被角,刚踏出殿门就挨了一拳。
“你给他看了什么?!”
解金弦双目赤红。
“阿弦的魂灯刚才差点灭了!”
楚镜澜抹掉嘴角的血,冷声道。
“他梦见被魔族折磨的事。”
解金弦如遭雷击,踉跄着扶住廊柱。
“怎么会……那件事他明明……”
“忘了?”
楚镜澜冷笑。
“你们兄弟俩真有意思,一个装傻充愣,一个讳莫如深。”
解金弦突然揪住他衣领。
“你懂什么?!阿爷陨落前强行抹去阿弦那段记忆,就是不想让他……”
内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两人同时变色,冲进去时只见解玉弦摔在地上,正挣扎着往门口爬,身后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伤口全裂开了。
“阿弦!”
解玉弦抬头,露出一双完全变成银白色的眼睛。
“哥……我想起来了……”
他抓住兄长的手,指甲深深掐进皮肉。
“那天带魔族进九重天的……是穿着天帝近侍袍的人……”
解金弦脸色瞬间惨白。
楚镜澜一把抱起解玉弦,掌心按在他血流不止的后背。
“先疗伤。”
“不……”
解玉弦死死盯着兄长。
“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阿爷阿奶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他们里应外合…”
“阿弦!”
解金弦厉声打断。
“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
解玉弦突然笑了,笑得凄厉。
“证据?我身上三十七道噬魂钉的伤疤算不算证据?!”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处狰狞的旧伤。
“这道最深的,可是你亲手帮我拔的钉!”
解金弦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跪地。
“我们试过……可当时活下来的近侍全都死无对证……”
楚镜澜突然插话。
“霓霞公主的弑神刃,和当年伤你阿爷的,是同一种。”
死一般的寂静。
解玉弦剧烈喘息着,银白的眸子渐渐恢复常态。
他疲惫地闭上眼。
“哥……让我和楚镜澜查下去。”
解金弦沉默良久,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赤金令牌拍在桌上。
“这是我的太阳令,可自由出入三界任何地方。”
他看向楚镜澜,眼中金焰灼灼。
“护好我弟弟,否则……”
“本尊知道。”
楚镜澜打断他,将解玉弦搂得更紧。
“我的。”
解金弦离开后,解玉弦突然问。
“为什么帮我?”
楚镜澜正给他重新包扎伤口,闻言头也不抬。
“你哥付过报酬了。”
“什么报酬?”
楚镜澜指了指自己唇角。
方才被解金弦打伤的地方。
“这一拳。”
解玉弦嗤笑出声,笑着笑着却咳出血来。
楚镜澜皱眉喂他服下药丸,忽然感觉袖口被扯了扯。
“楚镜澜。”
解玉弦仰着脸,难得露出几分脆弱。
“如果……如果最后查出真是天帝……”
“杀。”
楚镜澜答得干脆。
“本尊屠得了魔族,就斩得了天帝。”
解玉弦怔了怔,忽然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一碰。
“这是利息。”
他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等大仇得报……再付本金。”
楚镜澜眸色一暗,俯身咬住他耳尖。
“星君最好记住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