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身像是被人扯进了一个雨天,整个人永远萦绕着阴郁潮湿冰凉的氛围。
她心中平静,或者说,似乎任何东西都激不起她心中的波澜。
没过多久,门再次打开,与那人一起来的是一位富态的老者,他不卑不亢道:“夫人请进吧。”
白岫踏入将军府,这里与她所想的大不相同。
入目的是一条直通前院的青石甬道,两侧树木常青,颇有文雅之风。
入了内院,一座气势恢宏的照壁映入眼帘,其上皆是山河壮丽之景,流水蜿蜒,云雾缭绕,宛若真的一般活灵活现。
白岫随管家绕过照壁,来到前院,院中仍以青砖铺地,平坦整洁,颇有几分行军作战之风。
这或文雅或瑰丽的院子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唯有一点不同,院中的仆役,大多都是残疾人。
他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少只耳朵,有的显而易见的毁容。
除此之外,他们都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做了仆役就低三下四,有些人甚至用好奇的眼光,直直地打量着白岫。
二人来到正厅,白岫这才发现,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封蔚就坐在那里,他身材魁梧、壮如小山,整个人蜂腰猿臂,面容刚毅不可夺其志。
只是……白岫没想到,这人,怎么这么年轻?他看起来也不过比江复临大十来岁左右,看起来正值壮年,许是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缘故,他周身萦绕着血气,叫人胆颤。
白岫拱手作礼:“民女白岫,见过大将军。”封蔚看着白岫,眼底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没有应声,似乎在等白岫接着说下去。
白岫没等来他的回复,抬头看向他,拿出江复临留给自己的玉章,拜托管家递了过去,然后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你既然联系了我的人,在沙漠里遭遇不测。还敢来找我?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当然怕。”白岫咬住舌尖,疼得面色红了起来,眼眶也湿润起来,她看起来情绪激动,解释道:“可我敢赌,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将军对百姓的所做所为,我已知晓。我赌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白岫确实有演的成分在,但不得不说,她就是在赌,赌将军不是那种人。她观察着那人的面色,假装顿了一下,激动道:“求将军帮忙,把我夫君的尸骸带回来!”
封蔚沉默片刻,并没有立刻答应白岫的要求。他看向白岫,问道:“你如今来我这将军府,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白岫摇头,接着道:“民女如今孤苦无依,实在不知该何去何从,还望将军大人收留。”
封蔚不着痕迹地皱眉,但立刻又答应下来。“你既来投奔我,我自不会坐视不管。将军府还是能容下你的。”
“只是将军府规矩繁多,你还要遵守才是。”
“民女明白,多谢将军。”
不等白岫谢完,封蔚就已经吩咐好让管家去安排。
他又冲白岫摆手:“你先下去安顿吧,日后有什么难处,再与我说。”
白岫行礼,便同管家一起离开。
二人沿着曲折的回廊一路向西。两侧皆是满目琳琅翠色,错落有致。连假山与修竹也相映成趣。
白岫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一边听管家介绍着。
“江夫人,此处是府内西苑,您的院子在最西侧,名为映雪阁。到了冬天,冰封湖面,雪落大地,乃是府中角色。”
二人徐徐漫步,不多时就来到了映雪阁。庭中无人,看得出已经长久无人居住,院中的石桌石凳都落了灰。
“夫人见谅,小人这就叫人来扫。”
管家带白岫大概绕了一圈庭院。除去灰尘,屋舍窗明几净,雕花栩栩如生,风雅文趣。
就连白岫这种“不懂品鉴”的人,都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白岫随着管家离开,自行将包袱放在桌上,开始打扫卫生。
她还没怎么动手,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闻声望去的丫鬟急步而来,福身向白岫行礼。
“奴婢兰心给江夫人请安。”她命来人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道:“这些都是将军吩咐准备的,您看看还缺些什么,尽管告诉奴婢。”
白岫看向兰心,她面容清秀,眼神灵动,莫名地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白岫淡漠地笑了笑,“那麻烦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说着,抬起手准备干活。
谁成想兰心一把夺过白岫手中东西,把白岫按在凳子上。
“哪有让夫人打扫的道理。夫人您坐着,我来就行。”
几人麻利地打扫起来,还是如白岫所看到的和察觉到的那样。
除了兰心以外,打扫的小厮都是轻微的残疾人。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灵活程度。
除此之外,白岫很明显地再次察觉到。
这群人在若有若无地打量她,这股眼神里,似乎带着许多情绪。
最多的是好奇。
于是在他们干完活离开之后,白岫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兰心,这府中的人,怎么大多看起来不太方便?”
兰心没想到白岫会问得这么直接,忙答道:“回夫人的话,咱们府中的小厮,大多都是跟着将军上过战场的。”
“他们失去了战斗能力,又无法在外面找活计生存,就都被将军招来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