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茗秋参加完今天教会的朝拜之后,顺便去周边的菜市场买了点菜。
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
她的丈夫整天酗酒什么也不做,只能靠她微薄的收入支付家里的支出。
她今天只买了蔬菜。
站在狭小的楼道口,不隔音的房子里,她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丈夫今天回来的比平时都要早。
她用钥匙打开房门,抬脚时没注意碰到门前摆着的一堆酒瓶,瓶子撞在一起,混乱地响了两声,惊醒了仰在沙发上已经醉倒的男人。
文茗秋惊惶地抽回脚,将目光投向客厅里。
男人晃晃悠悠站起身,走向文茗秋:“哦,你回来了……你买了什么东西?”
他几步走到文茗秋面前,没等她说话就先一步将她提在手里的菜拿过来。
文茗秋死死攥着手里的袋子,站着原地像个木头。
男人的力气还是比她大太多,袋子最后还是被他抢了过来。
他低下头随意翻开,然后猛地扔到地上,质问文茗秋:“怎么都是菜?不吃肉我怎么活?你要饿死我?”
文茗秋很害怕,但是还是往前一步走到男人身边,蹲下身要捡起被扔到地上的东西。
男人扯住她的衣领把她揪起来:“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想要饿死我?”
文茗秋推搡着他的身体,朝他吼:“你不赚钱整天喝酒,家里已经没有钱买肉了!”
听见她的吼声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用比刚刚文茗秋的声音更大的声音大喊:“你他妈的朝我吼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给那什么鬼教会的孤儿捐过钱。养野人有钱,给你丈夫吃饭没钱?”
男人说完,对着她怒目而视,一拳打向文茗秋的腹部。
她惨叫一声,疼得蹲在地上蜷缩在一起,栽倒在地。
恍惚之间文茗秋眼前天旋地转,她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指尖死死抓着地板。
她的手指崩溃地发抖。
“怎么还不动?我要吃饭,去给我做饭。”
他叫嚣着,见文茗秋还是不动,一脚又踹向她的小腹,然后蹲下身挑起她的头发,把人拖向厨房。
男人边走边猩红着眼嘴里念念有词:“让你偷懒!让你不做饭!让你乱花钱!!”
文茗秋整个人都扑在地上踉跄,头皮牵扯着大脑拉扯着生疼。
男人将她扔到厨房里,摁着她的脑袋抵在水龙头之下,随即打开了水龙头。
流水从她的鼻孔嘴巴里灌进去。
她拼命反抗,手在空中胡乱扑腾,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文茗秋反手抓住那把刀,颤抖着举起朝面前的位置劈下去。
鲜血四溅。
温热的血飞落在她的脸上,要溅进她的眼睛里。
水扑硕硕地从脸上沿着下巴往身上淌。
她下意识把眼睛闭上,大口大口喘气。
再睁开时,面前的男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上流出来的血顺着地板要流到她的脚边。
文茗秋后撤一步,没让血沾到脚尖。
她眼前虚幻,双手颤抖,低下头时发现自己手上已经全部沾满了血。
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啪嗒一声脆响。
她杀人了。
他死了。
喜悦,庆幸,还有浓烈的恐惧包裹了她的心脏。
她终于……终于摆脱了这段痛苦的婚姻,但是……但是……
文茗秋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出门,走向警察局,然后自首。
不管怎样,她都不用再痛苦了。
等她从那场惶恐的家暴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狱警说有人要见她,于是那天下午,她在牢狱中看见了被人簇拥而来的沈澜山。
沈澜山身旁的一位法官帮文茗秋打开了监狱的门,狱警押解着她从监狱到审讯室。
在冰冷的灯光下,她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案件的经过。
一位女性,在一场失败婚姻中处于弱势的女性,因为在濒临死亡时进行的正当防卫,即将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因为她用她纤细的手腕,举刀砍死了要比她强壮数倍的男性。
文茗秋以为结局已成定局,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转机。
沈澜山为她翻案了,她被无罪释放,在经过两个月痛苦的心理折磨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家中空荡荡,没有血迹,没有凌乱的啤酒瓶,没有整天醉倒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男人。
她决心不被婚姻所束缚,从监狱里被释放的那一刻,她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