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人总是没什么胃口,潦草地应付完晚饭后,解言把人哄到床上躺着。
小汪把家里常备的药拿上来时,解言正拿着温度计:“38度7,你烧多久了?”转而对小汪说:“放这儿吧,我看着他吃。”
小汪离开后,宋记深才说:“没烧多久。”
解言冷嗤一声:“想奔40度去?”
他把热水递给宋记深,看着人把药吃了后,撕开一张退烧贴贴在他额头上。
“哥。”宋记深疲软地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
“我好冷。”他的声音带了点颤,听起来委屈得很。
解言一愣,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用手背靠在他滚烫的脸颊上:“怎么会冷呢?”
宋记深抬手轻握住他的手腕。
冷意自接触的那块皮肤漫开,又被自己的体温中和掉。
宋记深握了没一会儿就垂下了手。
“要不要叫医生?”解言用手抹了下他脸上的薄汗。
宋记深:“不要。”
他的下巴在说话间不可控地抖了几下。
幅度很小,但解言还是注意到了。
解言默了几秒,抓起他的手,掀开他的被褥。
宋记深:“?”
解言利落地褪去鞋袜上了床,半躺在旁边把人抱在怀里。
宋记深头晕得厉害,思考都要比平时慢许多。等他反应过来时,解言的心跳声已经近在耳前。
解言问:“这样好些了吗?”
说话时胸腔的震颤,一切都无比清晰,意图搅清宋记深脑子里的浑水。
“太近了。”宋记深说,“会传染给你的。”
怀里的人还尽力克制着冷颤,解言手放在他后脑勺上轻轻地按了按:“放心,传不了的。”
宋记深还僵着身子,解言说:“就算传染了,不还有你和小汪吗?”
宋记深似乎也不想再费脑细胞跟他诡辩,慢慢调整姿势侧过来回抱住了他。
过了片刻,解言感觉这个小火球总算不再发抖,呼吸也平稳了些,他总算松了口气,又听见宋记深叫他:“哥哥。”
解言应道:“我在。”
宋记深喃喃道:“……解言。”
解言:“嗯。”
宋记深:“别走,好不好?”
解言顿了下:“好,哥哥不走。”
宋记深似乎很害怕自己不在,害怕自己走,但解言不知道为什么。
宋记深睡熟时还跟抱抱枕一样抱着解言。
解言怕自己强行离开会把人吵醒,就索性躺了下来。
睡着前,解言看着宋记深的睡脸不禁在想,自己对他的关心到底是出于收了钱的责任感还是出于情谊。
但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包养关系,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发着烧的可怜巴巴的宋记深,他也没法不管不顾。
解言当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还在读高中,周末的时候他照常去给宋记深补习。周六补习的时间是早上,晨光间,小孩坐在书桌前等他。
解言放下书包再抬头时,关之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小孩旁边,搭着小孩的肩说着些什么。说完后,关之舟转头向他投来一道戏谑的眼神。
解言暗觉不好,只见小孩也转过头,眼里满是厌恶。
他想喊“深深”,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向前迈步想把小孩带过来,地板却不知道怎么的空了一块。
解言跌落下去,失重感灌入大脑,挣扎着站起身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小孩的房间。
小孩却长大了。
22岁的宋记深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脸上刻满陌生和冰冷。
“真恶心。”他说。
……
解言醒的时候身上出了不少冷汗。
虽然窗帘是遮光的,但房间里还是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阳光。
解言尽量放轻动作起身,打算去洗个澡。
双腿刚碰到地,指尖就被人握住。
他回头,宋记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的眼。
可能被他吵醒了,也有可能早就醒了。
解言动了下被他握住的手指说:“我去洗个澡。”
宋记深这才松了手。
解言揉了揉他的头:“感觉好些了吗?”
宋记深:“头痛。没力气。”
解言:“今天别去公司了?”
宋记深:“好。”
解言进了浴室洗澡,小汪敲开宋记深的房间门。
小汪:“宋总,两位的早餐都端进来吗?”
宋记深点头。
小汪转身准备关门时,宋记深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温度计补充道:“麻烦拿杯热水。”
小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