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开口准备解释,顺手摸了摸阿蛰的脑袋。
阿蛰年纪不大,看上去同迟云岫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性格更幼稚一些。不算高,摸头的高度刚刚好,又生得一副水灵灵的可爱模样,总令人看着怜爱几分。
“权宜之计,我跟你道歉。”
迟云岫瞥了一眼林清也的脸色,忙把自家侍女扯回来。
“你身体情况不好,按理来说是需要静养,但现今看你的样子,怕是怎么样也要跟着去的。”
迟云岫将购置回来的东西摆好,拿着手指和眉笔在季眠的脸上比划几番,拿上一些油脂状的东西,在季眠的脸上塑形。
“女帝在城门前贴了榜,或许你们一会自己去看看会好些。”
迟云岫言语时微微蹙眉,季眠此时察觉出异样,也沉默下来。
迟云岫的易容术很是厉害,季眠完全瞧不出眼前这人是自己,身子还是那个身子,脸却完全变了样。很普通的相貌,扔进人群里都不一定能够分出来。迟云岫还顺便给季眠的白发染了个色,这下应该没人能认出她了。
林清也没做什么掩饰,她似乎对这些脂粉一类的东西有些过敏,站在旁边看得时候就老是打喷嚏,后来直接走开了。
于是出门的时候她显然愣住了,她盯着季眠脸上那个脸皮,里里外外瞧了个遍,末了才诧异的问出一句。
“季眠?”
季眠坐在轮椅上,这个角度需要仰头看着她,那股子懒散的调子又透过那副皮囊传出来,她本就没什么表情,戴了脸皮之后变得更奇怪了。
她懒懒的哼出一段气声,任由阿蛰推着她。
“对啊,你觉得这张脸怎么样?”
季眠总觉着新奇,手止不住在这脸皮上摸来摸去,毕竟是在自己脸上弄出来的东西,好奇心完全止不住。
最后被迟云岫轻声呵斥才罢手。
“季姑娘,你再这样摸下去,我又得重做了。”
一行人走到城门前的告示栏前,有穿着盔甲的官兵守在一边,正中张贴着一张红色的皇榜。
“这所谓的宝物,感觉不是寻常的东西。”
季眠脸色凝重,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恐怕是,离生序。”
林清也伸手揭榜,被官兵安排在最后一趟进宫面圣的队伍。
漠森的皇宫气势更为恢宏,看得出来底蕴深厚,宫墙上的红漆鲜艳,连屋檐上的瓦片都在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亭台楼阁,轩榭廊舫,个个形制精巧,步步成画。
季眠一时有些忘返,林清也索性就推着轮椅走慢一步,领路的宫人似不大注意她们这边,落后一路也并未有人上前劝阻。
季眠倒不知自己身下这椅子是何时落到林清也手中。林清也对她很有耐心,注意到她的视线在何处停留,便在哪一处停步。
季眠并非贪恋这深宫风景,比起这些,外面的山河湖海,四季景观更令她着迷。
林清也有时瞥见她的眼眸,或许季眠真就是个困不住的人,是个喜欢自由的人,这般性情,却也真真切切在魔教那重峦叠嶂中,孤身许久。
林清也低头去寻季眠的视线,这人目光凝重,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你说陛下养的这几条鱼,味道怎么样?”
季眠指着人工湖里那几尾漂亮的锦鲤,说着还舔舔唇,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林清也沉默,良久才重新组织好语言。
“景观鱼不好吃,况且,陛下也不会让你吃掉它们。”
林清也看着这皇宫中有些枯涩的景致,好奇问。
“你就不担心我们此去是否会遭遇危险?”
日头将落,穿越层层叠叠的宫墙,慷慨的在季眠那张假脸上铺散夕阳。
季眠懒散的勾了勾自己的衣摆。
“不担心。因为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
林清也一时有些迷惘,更加坚定了一件事。
日后若有机会,还是得去挖一下季眠的老底,否则日日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人迟早会被逼疯。
漠森的女帝,今年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倒是不小了,但仍是孩子气,眉眼间的锋芒毕露,丝毫不加掩饰。她穿着深红色的龙袍,坐在殿前的凤椅之上,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她皱眉嗔怒。
“你们两位真是好难等。”
“不知道的以为孤养的那几条鱼才是皇帝呢。”
二人立马明白过来,身上这些遮掩许是没有奏效。但问题不会出在季眠身上,毕竟她现在的模样,跟季眠这个人简直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皇帝有些气急,似乎是被自己比不过几条鱼而降罪了。
林清也自然不会给她发难的机会。
“陛下曾说要将离生序的消息送给我们,不也没有讲信用么?”
“送了,不过不止你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