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着身子,疼得在地上抱紧伤腿,只觉得右脚废了。
漫天大雨倾泻,浇透她全身,刺骨的寒意如同滑腻的毒蛇,钻进骨子里。
一道纤弱的身影快速跑来,“姝儿!”是窦蕴。
她挥开撑在头顶的伞,奋力朝这边奔来,一把搂住快要疼晕过去的云姝,急切唤道,“姝儿!”
岁岁爬到云姝身边,抱着她,吓得颤栗大哭。
国公爷冒雨大步走来,一把重重扇在霍桓脸上,怒道,“孽子,你干的好事!”
霍桓不躲,生生受了一掌。
他姿态强势,毫不畏惧与之对视,“璨姐儿下落不明,父亲是否对得起母亲?”
他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国公爷的发妻,他与璨姐儿的生母林氏。
说完,看也不看众人,跃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身后的人马也浩浩汤汤跟在后面,一路疾行,消失在雨幕中。
国公爷脸色阴沉,垂眸看着疼晕过去的云姝,哭喊的窦蕴和岁岁,以及一旁瑟瑟发抖的丫鬟,还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林知珩。
雨水溅起满地泥泞,一地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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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里,老大夫仔细检查了床上女子的伤势,眉头紧皱。
过了一会儿,才跟着静云嬷嬷出来,面向府里主子,他如实禀报,“老夫人,这姑娘原本右腿受伤未养好,成了老伤。如今又被外力震裂,怕是以后会留下腿疾。”
老太太坐在上首,堂下跪着岁岁和梅苑。
她点点头,让大夫留下药方后,让人送他出门。
“你二人说,到底发生何事?”老太太年轻时陪老国公上过战场,此刻气势起来,不怒自威,吓得堂下两人内心恍惚。
梅苑率先调整过来,跪直了身子,郑重磕头道,“老太太……”
事情在她娓娓道来中渐渐清晰,在场的人不由倒吸口气。
没想到云丫头竟如此胆大,胆敢筹划搅动朝廷兵卫。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而一旁的岁岁只知道哭,问她话,却是咬紧牙关,谁也不说。
“你要是不说,待大公子回来,再说可就迟了。犯下如此弥天大祸,你与你主子谁也逃不脱!”
老太太抿了口茶,杯底与木桌砰地一声响在堂上,敲击在每个人心里。
岁岁泪流满面,最终还是顶不住压力,说了。
“你说得可是真的?”
堂下的女子连连点头。
“包庇杀害朝廷官员的嫌犯,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老太太怒喝道,拐杖在地上敲得砰砰响。
一旁的静云嬷嬷连忙给她顺气,“老夫人,事已至此,何必气伤了自己。”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奴仆禀报,“老夫人,国公爷,大公子带着大姑娘回来了。”
“真的?大姐儿如何了?”老太太喜得站起来问道。
“大姑娘受了惊吓,无碍!大公子正带着大姑娘朝荣鹤堂来。”
听到璨姐儿无险,老太太松了口气,脸上的凌厉之色也缓缓散去。
堂上洽谈人也都松了口气。
窦蕴颤抖着身子,提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堂下,跪下,给老太太磕头,“老夫人,儿媳教女无方,是为妾过。姝儿也得到了惩罚。国公府乃贵胄之地,妾不过一鄙身,是以自请下堂,以免污了霍家门楣。”
堂上之人大惊,就连老太太也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开口。
刚进门的霍桓兄妹停在门口,男人脸色毫无表情,而她身后的璨姐儿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你在胡说什么?!”国公爷一脸愠怒,冲到她身边,紧紧拉住她的手臂,“蕴娘,我不允!”
窦蕴看向他,眼睛被泪水模糊,溢满悲伤,“还请国公爷成全。”
“此事我会处理,你不许再说此事!”霍闵强硬道。
“我,”窦蕴还待再说,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国公爷一脸慌乱,忙将她抱起,一边送往后院,一边大呼大夫。
老太太坐在主座上,看到乱哄哄一片,一阵头疼。
霍桓兄妹进去后,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十分高兴,拉起璨姐儿的手上下打量,见她除了有些狼狈,没有受伤,庆幸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说完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可吓死我老婆子了。”
“祖母,我无事。大哥来得及时,救了我。”她脸上露出笑容。
她说完看向地上跪着的梅苑和岁岁,没看到云姝。于是疑惑问道,“姝儿呢?”
老太太与霍桓对视一眼,说道,“她受了伤,在我这里休养。”
“严重吗?”璨姐儿就要去看。
“大夫已经看过了,无需担忧。璨姐儿赶快回去歇息吧,今日受惊了。”
老太太让一旁的静云嬷嬷送她回去,璨姐儿只得转身先行离开。
岁岁和梅苑也让人带下去了。
堂上只有祖孙二人。
“那丫头固然有错,但你下手太重,大夫说日后怕会留下腿疾。”老太太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你啊,她毕竟是你爹继室的孩子,如此还是过了。”
“这女子诡计多端,孙儿已经多次见到她耍滑。此次竟然谋划如此祸事,还算计到霍家人身上,以后怕是要捅破天去。”
老太太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贼人是否抓住?”
霍桓摇头,“出了老鸦隘。去追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陛下面前,此事孙儿会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