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带话给邵文棠,钟山新修揽星楼,具体地址尚未定好,让他命五官正带他两个新徒弟这两日去勘测选址,十六需将结论禀报于我。”
“今天已经是四月十三了,按这时间少不了还得在山上住一晚……好,我即刻便去。”
江左奉命去了一趟钦天监,果然他前脚刚出钦天监大门,后面就传来邵璇玑的哀嚎,以及邵文棠的拍打捂嘴。
白鹭倒是跃跃欲试,对新的一切任务都充满好奇,况她对瑞王的弱冠礼酒宴完全不感兴趣。
只不过要对阿旻失约了。
四月十四日,朗月高照,似鎏金圆盘镶嵌在钟山之颠。三人在山中拿着罗盘、圭表、简易水平仪勘测风水、天文一天,势必要在山中守林人的屋子过一晚。
劈柴生火煮粥,对接受过冬训的白鹭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邵璇玑在旁边打下手,佩服地看着白鹭有条不紊地生火烧水。
五官正还在屋外摆弄星晷,用规矩准绳测量地基尺寸。
等着水烧开的功夫,璇玑捧着脸,蹲靠在白鹭身边,一起看着热烈吞吐的火苗发呆。
“今天这活,平时虽然也得天文生来,但催得出奇地紧,偏偏还卡在瑞王的弱冠礼那天。”
“我以为瑞王是个年逾三旬的男子。没想到才刚刚二十。”
邵璇玑从地上摘了一根草衔在口中,双手绕到脖颈后面,枕着手道:“年逾三旬的是景阳公主,大晏唯一的公主。”
璇玑道:“瑞王和公主殿下,是大晏过得最恣意潇洒的人了。”
白鹭若有所思,问道:“那……太子呢?”
“太子?太子掌管户部,便是你三叔任职的地方。不过他空有虚名,实际不掌权。皇上从未给他实权。”
“不可妄议皇家秘闻!”五官正简舒在外面呵斥道。
邵璇玑吐吐舌头,待简舒转过身,拿着准绳离小木屋稍微远了些,她用气音告诉她:“因为皇后在冷宫。”
“为何?”白鹭小声问。
“因为,她为顾国公一家伸冤,在朝堂之上怒斥皇帝欺贤妒能,皇帝岂能容她,不是看在太子的份上,几乎要杀了她。”
白鹭听得心头沉重,江星阔背负了太多苦楚,而他此次回来必是复仇,宫内外却无一个得力的帮手。
岂不是飞蛾扑火?
山中日夜如流水,虽艰苦但很快到了十五那日。
简舒大人带着两个得力助手,超前完成了任务,还赶在晚宴之前将图纸送去了首辅署衙。
江星阔在弱冠礼仪式之上已渐感体内寒毒又再蠢蠢欲动。
带着极大地毅力撑到仪式结束,晚宴前便赶回了署衙。
江左江右备好了浴桶、冰块。
江雨来将之前白鹭写的方子给他抓好了草药,及时熬煮好送到了署衙。
万事俱备,严阵以待。
那晚署衙锁上,江星阔大汗涔涔,脱下里衣,青色血管在突起的肌肉中涨大涨粗。
偶一睁眼,瞥见书案上整整齐齐叠着一摞陌生的图纸。
他借着运气的空档,问道:“何物?”
“钦天监司正简舒大人派人送来的勘测图,他……已提前完成您的吩咐。”
“人在哪?”
“他带着白鹭和邵璇玑回钦天监了。”
江星阔脸上发青,即使之前毒发,脸色虽然吓人,此刻更像要吃人一般。
“少主公,瑞王的筵席开始了,锦妃也在,他不会有空离开的。你安心运气排毒吧。”
江星阔缓缓闭上眼,眉间的戾气却浓得化不开。
钦天监,观星台上,白鹭值夜第四晚。
月圆之日,她心里总有一个兔子在跳。
那个人今晚又要发疯了。
钦天监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她使劲摇摇头,要将脑中所想使劲甩出去。
“你头痒啊?”
对面黑暗角落里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调笑的尾音。
“阿旻?你来了。”
她等着阿旻从黑暗里走出来,却见他在黑暗处一动不动。
“你为何失约?”
白鹭解释道:“抱歉,钦天监接了一个紧急任务。”
“那今晚呢?”
“今晚?今晚我值夜啊。”
“瑞王给你们发的晚宴请帖怎么不去赴约?”
白鹭笑了起来:“你说那个啊,你也去了是吗,你奏乐可顺利?”
“回答我。”
白鹭皱皱眉,“我不喜欢你这个口气,我还是喜欢原来温和幽默的阿旻。”
那身影一顿。
“喜欢阿旻?”声音中略带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