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白鹭又惊又怒,“你刺中了我的筋脉?”
那人喘着气说:“你这小女子,见死不救,我将最后一枚银针送给你。”
“呸!卑鄙!”白鹭伸手去够,奈何那位置刁钻,手够不着,腿也发麻无力,跑也跑不掉。
若是当街大喊救命,只怕还有银针穿喉。
“你先给我拔出来,我自会帮你拔出来。”
白鹭只好在地上挪着,一寸寸费劲挪至黑衣人跟前。
那厮虽一副重伤模样,眼中却满满得意。
她捏住银针一头,一下将银针拔了出来。原来那银针还刺进了气脉,难怪他喘气艰难。
黑衣人当即闭目打坐,调息运气,稍微止住了肩窝处的血。
“你说好的,把我后背的银针拔出来。”
白鹭很怕他恢复气力之后要灭口,手在地上乱摸,摸到一把柴火棍。
他忽然开口:“你刚才那碗是什么?”
白鹭愣住:“馄饨。”
“拿来给我。”
白鹭只能勉力半跪着,探至桌前,将那碗还温热的青花碗端至他跟前。
那人一手接住,两目考量她。
“还不转过去!”
鲜香入口,他便又咳嗽起来。
“有辣油,你刚恢复气脉,要忌辛辣。”她背对着他说道。
他一顿,深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复气恼地将碗放置于地上。再气都不摔砸器物,是母妃给他立下的规矩。
幼年往肖无涯头上摔杯盏,被母妃看见饿了两日,米水不进。
“摔砸器物乃下等人所为,尔为皇子,不可失皇家气度!”
瑞王重新黑布蒙面。那口辣油余香留在唇齿之间,竟然自幼没有品尝过此等美味,御膳房都是饭桶,回去就杀几个。
对面的少女背影单薄,青色外衫上有一根针,亮闪闪的。
她脖颈白幼,披散的发丝微微浮动,拂上他的额头。
“转过来。”
她依言行事,面上却是一点不遮掩地愠怒,像一只被咬的小白兔。两只兔眼睛在黑夜里喷着怒焰,樱桃小口憋着许多骂人的话。
“我劝你还是快点拔针,再过一会打更的人就要来了。”
“人长得美,怎么能这样凶?”
“哪里凶了?”
瑞王眼神投向地上孤零零的一根柴火棍。
白鹭大惊失色。她去拿馄饨碗,把棍子的事给忘了,丢了就没捡起来过。
“莫说你是这样一身打扮,纵使你衣冠楚楚,按你的行事,也由不得人对你不提防。”
瑞王嗤地一声笑,从来女子都追捧他,依附他,还是头一回从女子的口中听见对他的贬斥。
“转回去。”
白鹭烦了,她又饿又疼,已经顾不上怕了,没好气地瞪着他:“何故叫人转来转去!”
他若不是气力未恢复,瘫靠在木柴堆上,真想将这美艳少女抓来仔细瞧瞧,是不是长了一口尖牙。
“你不想拔针了?”
她耳朵微动,以最快的速度背对他,嘴里嘶嘶抽冷气。
“你筋脉被封,动得快容易疼。”
她背对他翻白眼,感受他的手摸索上来,脊背一缩。
“作甚?”他问道。
白鹭不做声。
瑞王嫌弃地嗤笑道:“美貌的女子我见多了,都是丰腴软嫩的,像你这样的小豆芽,本……本小爷我不会动半点心思。”
白鹭忍耐着那双手攀上脊背,一副雏鸟羽翼般的肩胛骨微微颤抖,油灯洒下一角温暖,映照出少女粉嫩的侧脸,长长的黑色羽睫沉默地覆盖在湿润的双眸上。
她不施脂粉,已比任何女子娇媚许多。
“你怎么那么磨蹭?”
“小爷我……只能用一只手。”
“啊!”银针被拔出,经脉堵住的气血被释放,后背一热,腿上酸麻感渐渐消失。
她揉揉腿,扶着墙站起身来。同时,肚子大声地抗议了两声。
瑞王本防着她挥棒袭来,这声音令两人都僵在原地。
“咕噜!”肚子又叫了一声。
瑞王看了眼对面尴尬羞愤的少女,笑得肩头剧痛起来,他看向地上那碗吸干了汤汁的冷馄饨。
“馄饨……”
他还未说完,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白鹭丢下棍子,嗖嗖地跑走了,她也不敢喊人,此人大概也不像贼,更像是寻仇的剑客,也不知哪里藏了他的同伙,若是出声,怕引来他的同伙糟了。
待白鹭跑远,瑞王缓缓睁开眼,眼里尽是讥笑。他看向她曾坐过的桌椅,那里还留着一包书,有一本已经散开了。
《钦天监考录纪要》?
“原来如此。”瑞王笑意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