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宿舍里,几个女兵互相使了个眼色。
她们住一个屋的,谁不知道齐宝珍一直惦记着陆团长啊。
“这次她是要去堵陆团的爱人了?”
刘芳压低声音,手里还拿着梳子。
“很有可能!”
旁边的小王撇撇嘴,“听说,陆团带兵去拉练了,不在部队呢!”
几个姑娘摇摇头。
自从陆团长从医院醒过来,齐宝珍就跟疯了似的,非要跟现在的徐营长离婚,连两岁的儿子都不要了。
“你们说,她图啥啊?”
最年轻的李梅忍不住问,“陆团都结婚有孩子了!”
“嘘!”
刘芳赶紧制止她,“人家爹可是齐师长,小心隔墙有耳。”
几个人顿时不说话了,各自低头整理起演出服。
屋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窗外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
过了会儿,小王忍不住又开口:“不过说真的,她这样,是不是有点魔怔了?”
没人接话,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梳妆镜里,映出几张欲言又止的脸。
这天下午,苏晚家的小院里格外热闹。
三五个军嫂围坐在枣树下的小方桌旁,七嘴八舌地唠着嗑。
“苏妹子,你快给咱们说说,你家孩子是咋教的?”
李婶抓了把瓜子,迫不及待地问,“我家那个背个乘法表,跟要了他命似的!”
王嫂子赶紧接茬:“就是就是!我家铁柱写作业能把人气死,昨天还把'3+4'算成了8!”
苏晚端着茶壶给每人添了杯红糖红枣茶,笑着摇头:“真没特别教,都是孩子自己肯学。”
热腾腾的茶水冒着甜丝丝的香气,几个军嫂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其实这群军嫂是约好了一起来的。
最近大伙儿都发现,苏晚这人实在,说话做事大气,从不斤斤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更难得的是嘴巴严实,谁家有点啥事跟她念叨,绝不会传得满院子都知道。
再说了,苏晚家收拾得就是舒服。
窗明几净的不说,窗台上还摆着几个玻璃瓶,里头插着野花,看着就舒心。
比训练场那边坐着石头凳子唠嗑强多了。
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这红糖红枣茶,甜甜的,补气血,谁不爱喝?
就算为了这口茶,也得厚着脸皮来坐坐不是?
“要我说啊,”
张嫂子咂摸着茶水的甜味儿,“苏妹子到底是城里来的,就是会调理生活。你看这院子收拾的,这小茶点准备的……”
苏晚笑着又给大伙儿添了轮茶:“喜欢就常来,正好我一个人也闷得慌。”
阳光透过枣树叶子的缝隙,在茶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女人们的说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却让这个小院显得更加温馨热闹。
就在这时,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齐宝珍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连衣裙,胸前的文工团徽章亮得晃眼,扭着腰走过来:“哎哟,苏同志,这么热闹,这是在开茶话会啊?”
她手里还拿着个精致的搪瓷缸子,“我特意从文工团带了点高级茶叶,没想到你们这儿喝的是红糖水啊?”
军嫂们顿时安静下来,互相使着眼色。
这齐宝珍仗着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又有个当参谋长的爹,平时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苏晚不慌不忙地放下茶壶:“齐同志来得正好,尝尝我泡的红枣茶。”
说着就要给她倒茶。
“不用了。”
齐宝珍摆摆手,从挎包里掏出个纸包,“这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龙井,今天特意拿来给姐妹们开开眼。”她故意把“省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李婶刚要伸手去接,苏晚却微微一笑:“齐同志有心了。不过,”
她转身从屋里拿出个青花瓷罐,“正好我这儿也有点茶叶,要不一起尝尝?”
齐宝珍脸色一僵。
那瓷罐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比她那个纸包不知高档多少倍。
“这、这是……”
“哦,就是普通的碧螺春。”
苏晚轻描淡写地说,“我舅舅在苏州茶厂工作,偶尔寄点过来。”
其实是她空间里的特级茶叶,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齐宝珍脸上挂不住了:“苏同志家底挺厚啊?”
“哪比得上齐同志。”
苏晚笑着给每人换了新茶杯,“我这人就是爱分享,好东西大家一起尝才香。”
军嫂们尝了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这茶真香!”“比供销社卖的好喝多了!”
齐宝珍端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她本想来显摆,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更气人的是,苏晚还贴心地问:“齐同志,要加点红糖吗?女孩子喝点红糖水对身体好。”
军嫂们憋着笑,看着齐宝珍那张化了精致妆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她只能干巴巴地说:“我突然想起还有排练,先走了。”
说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背影都透着狼狈。
等她走远,李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苏妹子,你可真行!”
苏晚摇摇头,给众人续上红枣茶:“来,咱们继续喝茶。”
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