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姥姥注视着女孩的背影良久，叹息消散于玉京台柔和的风中。

也是个可怜孩子啊。

天黑了。

维尔斯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闻到了玉京台上琉璃百合的馥郁清香。

月亮快要挂上天空了。

他手臂上还搭着风衣外套，达达利亚站在他身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璃月人可真是麻烦，咬住了就不松口。”达达利亚头疼得不得了，“我们什么时候回至冬？”

七星的“逐客令”很直白，十天之内，除了在官方登记过的至冬人士，其余人员，尤其是愚人众先遣队必须撤离璃月全境，他们不欢迎危害璃月的客人。

层岩巨渊的愚人众包括在内，十天，是璃月给至冬的最后时间。十日后层岩下的异乡人一旦被发现，以偷渡罪和擅闯璃月禁地罪论处，反抗者可就地斩杀。

这是维尔斯能争取来的十天，时间很紧急，他得亲自出手。

“你把能代表执行官命令的信物给我一个。”维尔斯伸手向他讨要，“然后召集地面上的士兵，等至冬的船一停港，全部撤离，一个不留。北国银行员工不算在其中，毕竟是明面上登记过了的，银行可以正常运作。”

“原计划还有一批新兵会送到这里，你让他们刚来就撤离？”达达利亚摸索着自己浑身上下，最后掏出了他的愚人众军职徽章，执行官专属的那种，“七星咬得也太紧了，束手束脚的，真难办。”

“你在人家家里大闹一通玩得尽兴了，还不许人家主人生气？”

“我可没有。”也不知道这是指哪半句，“那我就先回至冬见女皇陛下了，希望船快些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开庆功宴？”

达达利亚敏锐的觉察到大公的心情不是很好，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开庆功宴还不高兴。大公非常富有，不在意钱财，肯定不是因为赔款的事。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维尔斯看见了守在玉京台，和旅行者，派蒙一起看月亮啃辣肉窝窝头的米洛，长腿一迈，走到边上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说，老妹啊，神之心到手璃月不欢迎我们，你的旅行提前结束，跟哥回至冬还是回家？

他开不了这个口。

无知无觉的米洛将食物掰了一半分给他：“哥哥，晚餐。”

维尔斯从早上开会开到月上梢头，除了茶水管饱，真是一点东西没吃。虽然他也不需要进食，但有人挂念着总比没有好。

于是他弯腰吃掉了那半个辣肉窝窝头：“谢谢，这个很好吃。”

米洛这才露出笑来。

“谢谢你们陪着妹妹等我。”月光下的维尔斯比平时更温柔，他抬手摸了摸金发少女和白发小精灵的脑袋，又抱了抱妹妹，“去玩吧，我得去接一批孩子回家，过几天再来找你们。”

“旅行者，关于你兄长的事情，到时候我能告诉你多一点。”

荧呼吸了几个回合，才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兹梅伊。”维尔斯帮黑发的小姑娘把鬓角的长发拨到耳后去，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兹梅伊，不哭。想见哥哥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你知道该怎么找到我的，对吗？”

“嗯嗯。”米洛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脸，满腹的委屈终于消散干净，“我知道的。”

她都知道的。

维尔斯笑了笑，月光模糊了他的面容，荧恍惚间又看见了那条纯白的华美之龙。

金发的少女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同时也生出了疑惑——维尔斯到底要做什么？

回到住宿旅馆后的米洛回答了这个问题。

“其实哥哥也很喜欢人类。”

她们洗漱之后躺在同一张床上说悄悄话，中间夹着个派蒙。米洛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一股显而易见的骄傲：“哥哥喜欢人类，他说，人类虽然小小的，脆脆的，一碰就碎，又很容易发出聒噪的吵闹声，但是生命力很顽强。在至冬的冰天雪地里，哆嗦着点燃篝火建立家园，然后为此感到快乐，蹦跳着，发出好听的声音。”

派蒙拉着被角：“我觉得维尔斯可能不是这么说的，但意思应该差不多。”

荧深以为然。毕竟这是充满了米洛风格的语言表达。

不过只要想到在米洛眼中，人类居然如此可怜惹人爱，就觉得……很好笑呢。

“哥哥喜欢人类。”米洛又重复了一遍，“他和冰神一样喜欢人类，至冬是他的领地，至冬的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希望任何孩子做无谓的牺牲。”

“如果可以的话，哥哥想要把在其他国家的至冬孩子全部带回去。”米洛缓缓合上眼睛，“因为其他国家的神，只会庇护自己家的孩子。”

谁家的孩子谁疼，这话虽糙但有理。就像旅行者最疼派蒙，岩神最爱璃月的子民，维尔斯最珍爱自己的妹妹那样。

维尔斯希望在外想回家的至冬孩子都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