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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高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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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将宁把酸奶放入包内,又接来麦望安送来的小饼干,大包小包拎着:“走了。”

下午,麦望安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来到教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位置上苦思冥想的杨延年。他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绕到她的身后,同她一般,静静地注视着某一处。

几分钟后,她依旧纹丝不动,肩带的沉重让麦望安有些站立不住,于是他将背包挎在身前,从里面拿出几盒奶,轻轻放桌上。

杨延年终于发现了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可她没有给正主挪位置的冲动,也没有收到酸奶的喜悦,单单怔愣着,表情呆滞。

那一瞬间麦望安以为她不认识自己了。

“嗨……”麦望安生硬地扯起嘴角,跟她举手打着招呼,“请问你还认识我吗?”

杨延年长而重地呼出一口气,护食般的把所有酸奶抱在怀里,眉眼低垂看向桌面。

不明所以的麦望安将眼神抛给同桌,而比他早来的同桌也不知道杨延年是怎么了。

麦望安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所谓何事,便又从书包里掏出大米花,放在桌上推过去。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他尽可能柔声轻气地询问道,“但……吃点儿?”

杨延年重新提眸看向麦望安。她耷拉着眉,微下勾的唇角让她瞧起来萎靡不振,愁眉苦脸这个词最适合形容现在的她。她把放置在麦望安脸上的目光挪向身旁的人,言语间有恳切也有抱歉:“你先去我的位置上待会儿,我和他有话说,行吗?”

麦望安的同桌是个老实人,何况这个要求也不过分,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他没有任何推辞,抬起屁股提起腿就朝目标走去。

为表达歉意,麦望安递给他一个橘子。

成功入座的麦望安面朝杨延年,没见得她立即开口讲话,只见得她面色尤为严肃。

他情不自禁地疑惑道:“怎么了吗?”

她目光沉沉,眉宇微蹙,说出的话让她稍顿:“你还记得宿纯然有一个弟弟吗?”

宿纯然确实说过他有一个死去的弟弟。

麦望安不以为意:“知道。怎么了?”

“那你还记得他弟弟是怎么死的吗?”

麦望安稍一回想:“好像是病死的。”

得到确认的杨延年乘胜追击:“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也是因为出生时病重无法治疗而亡,但我曾经在魇窟里找过宿纯然,却是什么踪影都没有找到。”

以麦望安的记性,他当然还记得在初中的时候,杨延年确实与自己说过这件事情。

“所以怎么了?”但麦望安不理解为什么要说这个,“难道你在魇窟找到他了?”

杨延年没有立即回答,她冷凝着麦望安困惑的脸,眼神锐利而沉寂,如同一把刚刚出鞘而泛着寒光的刀。她的呼吸谈不上平稳有力,与她正面相对时,不难发现她是在极力忍耐着就要爆发的负面情绪:“不,我没有在魇窟找到他。但是你绝对会吃惊的是我竟然在学校里发现了他的身影。惊讶吗?”

何止是惊讶啊,这简直让人意夺神骇!

愣神的麦望安忽然间绷直腰板,他强忍着拍桌站起来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他怎么会在学校,他是去找宿纯然的吗——”

那几乎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声音在拖着长而颤的尾音滑行一段时间后,蓦然中止。

他突然想到了宿纯然最近诡异的变化。

他拧着眉头,即便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问:“宿纯然的身体里住着他的弟弟?”

杨延年像泄气的气球,木然地点点头。

“……真的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女孩儿。”

——

杨延年与宋寄梅相识在食堂。杨延年的饭搭子昨日请假,留她一人孤苦伶仃,平日里都是饭搭子提醒她装好饭卡,谁知别人一天不在的功夫,她就将这件事情忘了干净。

早自习的铃声打响,杨延年火急火燎地就跟随大部队向食堂发出猛烈进攻。

可惜就算她名列前茅,兜里没卡的她也吃不了饭。

像脸皮薄的姑娘估计就会悻悻离去,可杨延年脸皮厚呀,她扭头就跟身后人借卡。

宋寄梅就排在她的后面。

宋寄梅也有固定的饭搭子,可是她的饭搭子不吃早饭,就算吃也只是吃几口面包。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坐在一起吃早饭。

期间,杨延年得知宋寄梅是重点班且与宿纯然一个班级后,忙不迭地向人打听宿纯然的性格特点,以及他在班中的为人如何。

因为学校校规明摆在那儿,异性之间不可交往过密,宋寄梅对全班的男生没有太多了解。而且她一心只扑在学习上,班里有几个男生她都不晓得,对异性完全不感兴趣。

不过杨延年的这个问题可是问对了人。

虽然宋寄梅与班里的男生不太熟络确实是事实,可她独独熟悉宿纯然。

宿纯然是以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进的班,而他身后紧挨着的就是宋寄梅。从小不服输的宋寄梅势必要赶超他夺得头筹,于是便暗暗观察他,了解他这个人,偷窥他的学习方法。

可是在前不久的衔接考试中,宿纯然又是碾压她一头。

这点让宋寄梅很受挫败,但她从没有放弃的念头,反而越挫越勇,更加变本加厉。

所以就刚才说的那个问题,宋寄梅可以毫分缕析地与杨延年描述宿纯然的样子。

根据她的话,宿纯然的形象能够和杨延年最近观察的他相仿,但与曾经在初中时所看到的,还是多少有些出入。杨延年当然可以相信人在成长过程中有变化是必不可免的事情,可宿纯然的改变让她觉得十分突兀。

也不过是弹指之间,宿纯然的模样与她记忆里的一个模糊的影子高度重合,而她也迅速捕捉到影子的身份:魇窟的一只魇鬼。

她不知道这只魇鬼的名字,与它相处在一起它也很少说话,用她之前的想法,就是这只魇好像跟所有人都有血海深仇似的,整日对着谁都阴沉着脸。

而不久之后,在魇窟发生事故时,她在重整魇窟时再未发现它。

几乎是想到的那一刻,她就自然而然地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她当即怀疑那只魇其实就是内鬼,只因她大意,未曾多想。而宿纯然的变化也与那只魇鬼有关,至于为什么它会轻而易举地占据宿纯然的身体,那么就要问这只魇鬼生前的身世了,亦或者说,这只魇鬼,是不是就是宿纯然病逝的弟弟呢?

把身体给一个拥有对立身份的魇鬼,以宿纯然的性子必然不会答应,搞不好还会反击;可若是把身体给死去的亲人呢,作为亲兄弟,宿纯然会不会心甘情愿地让出去呢?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杨延年果断制定一个计划,并以最快的速度执行。

回班后的她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我知道你是宿纯然”,利用新认识的宋寄梅,让她找机会将这张纸条扔在宿纯然的脚下后喊住他。

宿纯然捡起纸条时,杨延年就在周围。

杨延年完全没有想错。当宿纯然打开这张纸条后认真阅读时,尽管他努力克制着面部神态,可那如同被雷击般骤然紧缩的双眸是骗不了她的眼睛的。

两人相隔甚远,她却好像还是可以听见宿纯然因为秘密被发现后捏紧纸张而发出簌簌的震颤声,就好比她的呼吸一般,被这突如其来的真实给分成节。

在宿纯然四处寻觅时,杨延年走掉了。

——

“宋寄梅说过,因为宿纯然是班里的第一名,喊他解决问题的同学不少,可他很少帮助同学解决,所以她才总是窥视他。”杨延年见麦望安神情不解,干脆直言,“我们魇鬼没有学识,像这种普通班我待得都算是煎熬,何况宿纯然还是重点班的学生呢?”

换句话说,真正的宿纯然或许还活在他的身体里,他的弟弟没有丧心病狂抹杀他。

麦望安震惊道:“他们两人共存吗?”

“未必。”杨延年否认他的这个想法。

如果两人共存,各自占据身体的一半意识,那么宿纯然在见到麦望安,或是曾经的故友们,绝对不会是之前表现出那种态度。

杨延年说,偏执的人有偏执的做法,先不谈是否会被他们发现,就单单为避免宿纯然父母的戳穿,宿纯然的胞弟也不会任由宿纯然与他共存一副身体,他最有可能的做法便是将宿纯然的意识当做死人给封结起来。

“无论怎样,起码宿纯然还活着。”现在麦望安倒是关心这个,而后,他突然灵机一动,问道,“能将宿纯然引诱出来吗?”

“若是师傅在,或许可以,但是我可以明确表示,不能。”杨延年说这既算是她的能力,也算是她的态度,“你还记得你昨天跟我说的话吗?你说宿纯然经历过什么,现在看来可以说是宿纯然应该经历过什么,所以才导致他变成这样子。要是把宿纯然惹恼了,万一他伤害了宿纯然,那么这具身体就彻底不再属于宿纯然的了。”

所以宿纯然到底经历了什么……

高昂刺耳的预备铃打响,同桌回来了。

杨延年抱着她的酸奶,抬腿离开这里。

回到原位上的麦望安满怀心事,双眼迷离地看着讲台上的那抹倩影。英语老师还是上午的打扮,只是头发散了下来,混着她腰间扩音器的沙哑声,让教室陷入了昏沉中。

他微醺,垂眸望向斜前桌的侧颜,盯着那张昏昏欲睡的脸看得久后,逐渐失了神。

扩音器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啸声,电流缠绕般的噪音把所有人的魂儿硬生生从梦中畅游到九霄云外的地方给勾了回来。麦望安当即感到有一阵刺耳的鸣叫穿透他的耳膜,惊得他瞳孔收缩后迟迟不肯复原,愣是让班主任点名道姓之后,才慢慢地缓释开那惊吓。

他又一次在英语课上当直愣愣的杆儿。

英语老师放下手中的课本,踏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他的桌旁,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板正的笔记:“成天走神就能梦见考高分的神了是吧?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越能考高分的科目就越努力学,像我这种让你感觉半死不活的英语学科就破罐子破摔了?我说麦望安啊,你有点儿不尊重这门学科了啊。”

老师的话压在他的脖颈上,他的头越垂越低,自始至终就没有好好抬起过。在英语的领地,他对自己几斤几两蛮有定位,他很抱歉敢在英语课上走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与杨延年的对话让他的确大受震惊,所以才将外部环境忽略得一干二净,导致这结果。

“看你英语学得不太怎么样,笔记整理得还不错呢。”英语老师拿着那本笔记,翻来覆去,最后定在扉页的名字上,“宋寄梅是个小姑娘的名字吧。怎么,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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