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路麦继续早上没有完成的工作,将床上用品更换一新。正忙着,终端收到新消息:“亲爱的,没事吧?放心,我会帮你教训那个家伙的。”
对话框里还能看到上一条消息:“亲爱的,该睡了。”
路麦感到一阵恶寒。一种被窥伺的恶寒。
——这不是系统通知,是只发给她一个人的私聊消息。
发送消息的人知道白天发生在博览会场馆里的事,他或者她在现场,就在她附近?
是那个正义之士?
如果是倒好了。
她将对话框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严格来说,这不能被称为对话框,因为没有进行对话的渠道,只能单方面地接受信息。
“你是谁?”她对着空气问道。
虽然这么做会让她看起来有点傻帽,但如果真的有人在全天候地监视着她呢?
她等了一会儿,再没有新的消息出现,但是空气中却响起一阵嗡鸣。那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尖细的钻头在大脑上打洞。
她对那种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恍惚间以为自己并未离开原先的世界。如果放任那东西在房间里横行霸道的话,短时间内就可以和优质睡眠说再见了。
还是先解决最近的麻烦,再考虑长远的事吧。或者说她现在也没法计划更加长远的事,只能靠解决眼前的麻烦来缓解焦虑。
她转动视角,寻找目标,结果看到了一对红色的眼睛。
她愣住:不是蚊子?!
那东西居然不是蚊子。
——至少不是她认知中的蚊子。
那对在空中快速晃动的红点仿佛在提示其所有者的残暴属性——就像很多游戏会让精锐怪物或是狂暴化的怪兽眼放红光一样。
路麦的脑海中迅速产生了几个想法。
其一,如果被这家伙叮上一口,有多少机会感染丧尸病毒。
其二,难道这就是发信人用来监视她的工具?
其三,不管是哪种可能,今天这屋里有我没它,有它没我。
其四,拍死它的时候,接触其尸体的皮肤是否会发生溃烂……
红眼的蚊子漫无目的地在屋中飞行,不一会儿,停留在天花板上。其邪恶的模样终于在黯淡灯光的照耀下彻底暴露。
结构特征确实与蚊虫无异,但体型如同来自热带雨林的生灵。
更不用说那对血红的眼睛和体表上扭曲而诡异的花纹,让它看起来完全是恶魔的使徒。
路麦从书桌上抄起一本笔记本充作武器,像施展拔刀斩一样向敌人猛攻过去。
对手却先行一步,完美闪避攻击,还耀武扬威地从空中掠过,口中哼唱着不屑的小曲。
路麦气急败坏,像个青蛙一样上蹿下跳,半天也没碰到蚊子一条腿,反而被那小飞虫牵制着转移到了不利的战场——卫生间。
蚊子悠然地停在洗面台的水龙头上——它好像知道那是一个很难下手的位置。
这时候,一条黑影擦着路麦的眼角一晃而过,像闪电一道劈向水龙头。
掠食者成功捕获猎物。
它用两条毛茸茸的前肢抱住红眼,带着一脸无辜的表情咬掉了那只带着吸管的脑袋。
红色的昆虫眼球在它的螯肢下方晃来晃去,如两粒鲜血。
掠食者是一只蜘蛛。
比起仿佛变异过的红眼蚊子,它看上去完全像是原产自地球的平凡生灵,那种总是隐匿在家庭的角落,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靠爆发力捕猎的生物。它们不结网,只是默默吃虫。
路麦对此类生物总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此刻她依然奉行此等宗旨,安静地退出了这片围猎场。
梦里又来到那片模糊的沙滩,沙滩上没有别人,只有被海水冲上来的仿佛打了马赛克的贝类。
路麦掬了一捧沙子,发现自己的双手也成了一片屎黄色的马赛克。
莫非那家伙是知道她今天没有洗澡,所以才避而不见的吗?
沙子从指缝间漏完了,手也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没有美男的沙滩,竟然丑得如此不堪入目。